山在暮色中隨筆
以前,我常愛在傍晚時站在陽臺上向西望,看那夕陽的餘輝一點點落盡,暮色中,西山山脈和西太平山於朦朧之處交匯在一條帶子上,將北、西、南環成一圈屏障,莽莽蒼蒼。高低起伏的山頂上,相隔不遠就有一個孤亭,愈顯蒼茫、古舊。
不知爲什麼,望着那亭子,總有一種淒涼的東西從心底生出。“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我想起了李叔同,才華橫溢的他爲什麼要出家?拋妻棄子,從一翩翩公子變成弘一法師,這中間有多少緣由讓人浮想、猜測?張愛玲曾說:“在弘一法師寺院圍牆的外面,我是如此的謙卑。”然而留給人們更多的卻是喟嘆!雖然他在寺院圍牆裏也關心孩子,也關注國家的命運,殊不知又有多少人爲他遺憾!《送別》,讓我感受更多的是他對慘淡人生的'書寫。
我又想起我的外婆,想起外婆家青磚青瓦的老房子。外婆本來家境殷實,卻在半道上失去了相親相愛的丈夫,很年輕就守了寡,從此光景一日不如一日。外婆是小腳婦女,封建禮教的束縛和“三從四德”的禁錮早已根深蒂固,爲了生死相守愛她、待她好的丈夫終身再沒嫁人。“與其在懸崖上展覽千年,不如在愛人肩頭痛哭一晚”,如果能把舒婷的愛情觀介紹給外婆,她又怎麼會苦一輩子、受一輩子罪呢?也不會是我看到的那個玄衣黑褲、梳着光光的髮髻、一臉哀傷的外婆;那個生活艱辛、思前顧後、少主沒意的外婆;那個夜晚跪在蒲團上虔誠祈禱的外婆吧。
沉浸在暮色中時,齊秦的歌會自遠飄來,“每當夕陽西沉的時候,我總是在這裏盼望你,天空中依然飄着雨,我依然等待你的歸期……”,外面的世界是精彩還是無奈,總歸是等待活着的人,不管所有的等待會不會成空,但所有的等待都會有一個結果,欣喜也好心碎也罷,都是生命的一種體驗,可如果去等一個死去的人又會有什麼結果呢?即使死去的人是爲你而死、爲你而亡,也不應該隨便丟掉屬於你的幸福吧。充滿感傷的歌曲像在抒發着我的心緒,讓我低唱着,眉宇掠過無限的惆悵。只任記憶的青鳥在時空隧道里縱橫飛翔……
如今,拔地而起的高樓嚴嚴地擋住了這道風景,也不再讓我能眺望到遠山上的孤亭。取而代之的是點點燈光綴在山城整個山上,暮色中,像顆顆明珠鑲嵌在那裏,閃耀着光輝。給你的也已是新的一抹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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