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神愛人散文
我兩歲時母親便去世了,由於才九個月大的弟弟比我小,自然得到父親和哥哥姐姐們的精心照料, 而我則帶得要略粗一點。 在我五歲那年, 家中爲了更好地照顧弟弟, 我便被送到離家張家鎮街上三十里路遠的王家鎮街上的三姨娘家, 以便三姨娘能照看我。這樣弟弟被照顧好了, 我也有人看管。
我們那裏人們的生活水平普遍都很低, 幾乎連飯都吃不飽, 但愛我的三姨娘可憐我沒有母親, 加倍愛護我, 我在三姨娘家每天都能吃上一份小鎮街上食店的粉蒸肉, 還有三姨娘的兒女們——我的表哥表姐們陪我玩。
可三姨娘家的好日子並沒能留住我, 我一心想的只是回到自己的家中。 一天清晨, 三姨娘三姨父出去辦事, 我對看管我的表哥說我要吃粉蒸肉, 他叫我好好在家待着, 他去小鎮街上的食店給我買。 他前腳出門去買粉蒸肉, 我後腳拔腿就跑。
我不知道路,面對縱橫交錯的田埂和石板路, 我不知道該走哪一條路, 於是見人便問:“去張家怎麼走。”我的家鄉張家是我們家鄉那一帶的大鎮, 方圓幾百裏的地方都知道, 好問路。 那時在我們那兒還沒有公路, 我一路走一路問, 不知問了多少人, 也不知走了多少條縱橫交錯的田埂, 也不知穿過了多少個村莊。我一路跑得風快, 一雙粉紅塑料涼鞋(不知哪裏來的)提在小小的右手上, 赤着腳跑。路上的人對我都非常友好。
在太陽快落山時我終於跑到了自家門口, 此時, 萬分焦急的三姨夫也隨着我的腳步追進了我的家門,
爸爸並沒有批評我, 只是一個勁地給三姨夫道歉。 三姨夫第二天走了。從此後, 無論家裏有人沒人照看我, 父親再也沒有把我送給別人照看了。
我知道我能順利地從三姨娘家走回我家是路上很多人很友好地爲我指路。人們對我很好的原因之一是我手上有一雙粉紅色的塑料涼鞋。我不知這雙塑料涼鞋是哪裏來的, 因爲我們那一帶的人夏天都是赤腳, 不穿鞋的,我們只在電影裏看到二十世紀三十、四十年代的大城市小姐腳上穿着塑料涼鞋。 我有這雙引人注目的粉紅色塑料涼鞋在手上, 人們當我是富家子弟, 自然對我好了。
這雙粉紅塑料涼鞋來自何處, 我不知道。 我們那一帶並不賣涼鞋, 夏天人們全是赤腳, 一是因爲涼鞋是奢侈品, 人們買不起;而是因爲習慣都不穿鞋。
由於我們那一帶無人賣涼鞋, 我便猜想是爸爸到地區政府所在地——達縣市去爲我買的。
我說在心裏:“爸爸到達縣開會順便爲我買的。”
我想在心裏:“縣城買不到, 這麼好的粉紅色塑料涼鞋, 一定是爸爸到地區政府所在地達縣市開會順便爲我買回來的。”
其實, 爸爸根本不可能去地區政府所在地達縣市開會, 他是一個小職員, 無事不會到地區級政府開會。再說我們那兒不通車,沒有車通到達縣市。
那雙鞋就是神看我小小年紀回家艱難而賜給我的,神在我不經意間放了雙粉紅塑料涼鞋在我小小的手上, 讓我提着這雙粉紅色塑料涼鞋, 別人以爲我是富家子弟, 就友好地爲我指路。 我詆譭神的賜予因爲大人們從沒有人給我講過神, 我生活的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中國不講神。 神的`賜予我不明白, 但我覺得這雙粉紅色塑料涼鞋來得奇怪, 我纔會亂猜測是怎麼來的, 說不出來歷, 我纔會說是我爸爸開會買回來的, 其實地區政府所在地達縣市路程很遠, 又不通車, 去不了。再說, 我爸爸也不可能爲我買這奢侈品。
我想這雙鞋子的來歷想了一個多月, 當我把這雙涼鞋歸功於我爸爸買的後, 我想:“真好, 全街的人都沒有, 就只有我一人有。”
至此, 我又犯錯:“只愛己, 不愛人。”全街的人都沒有, 就只有我一人有, 我感到驕傲。 我沒有同情其他沒有的人。 全街的人都沒有, 就我一人有, 我還說真好, 可見我心腸很壞。
因着這兩條罪:詆譭神的賜予; 愛己不愛人。事情發生了。
當我和鎮上幾個大人小孩在河裏洗衣服時, 我捨不得穿粉紅色塑料涼鞋, 而是把它放在了我洗衣服處旁邊的石頭上。 我正和大家歡快地洗着衣服, 忽然, 石頭上的粉紅色塑料涼鞋無緣無故掉了一隻在河裏。 水很淺, 我伸手就撿, 不想當我伸手去撿時, 那承着那隻粉紅塑料涼鞋的河沙突然下沉, 我伸出去的手驚恐地抽回, 冒出我的心靈、靈魂的是“神!” 我心中腦中驚現“神!” 我的心縮緊了, 被“神”驚嚇, 我心靈、靈魂深處清楚地知道“神”。 我不敢撿那隻涼鞋了, 我驚嚇:“我要那隻粉紅塑料涼鞋就付出我的生命吧。”被神所嚇, 我恐懼萬分。
我知道神拿走那鞋是我心壞不愛人, 想的是:“全街人都沒有, 就我一個人有, 真好。” 還有一個原因是詆譭神的賜予。因着這兩條罪, 神拿走了祂賜給我的奢侈品——粉紅塑料涼鞋, 那曾在我小小年紀努力回家的路上人們因之而對我友好爲我指路的粉紅色塑料涼鞋。
剩下的一隻粉紅塑料涼鞋我捨不得丟, 但放在家裏一個多月後也失蹤了。 但我沒有忘記“神”, 從此潛意識地愛神愛人。
謝謝神憐憫我五歲孩子回家艱難, 將當時當地罕見的奢侈品——一雙粉紅塑料涼鞋放在我手上, 使回家的路上路人因見着這雙粉紅塑料涼鞋以爲我是富家子弟而對我友好! 更謝謝神親自爲我上了這刻骨銘心的一課——教我愛神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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