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風細雨浪漫情經典散文
細雨,伴着微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下午。斜風細雨恰愜意,如此時機,焉能錯過?吃過晚飯,天還大亮,和妻一起,一人舉着一把傘,走進斜風細雨之中。
纏綿繾綣的雨絲,沖刷掉了一切的烏煙瘴氣,空氣變得潔淨而澄明,溼潤而清新,仔細聞聞,有一股純淨而微甜的氣息。在這樣的氛圍裏,一對相愛的人,可以從容而輕緩的漫步,心是恬靜的悠閒的,因而步態便顯得優裕而雅緻,和妻子來到了平日裏經常散步的的鐵路廣場,沿着廣場周邊的甬道慢悠悠地踱着。雨比出門時更稠密了,雨絲落在雨傘上,滴答滴答,像輕柔的打擊樂聲。剛當老師時,教了兩年國中,教科書上有唐朝張志和的一首《漁歌子》印象特別深刻,“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這是作者忘情山水的一篇佳作,而我特別玩味的是“斜風細雨不須歸”一句。
張志和鍾情於斜風細雨,不想回歸,其原因是什麼呢?除了厭惡官場世俗,對山水美景的陶醉外,我覺得還應該有一個心理因素,就是一個讀書人對獨處的鐘愛。再深一點探究,斜風細雨,不但天地之間溼潤、清新、潔淨,容易讓人神清意爽,更容易讓一個人的心緒平和,寧靜淡遠,無疑,對一個酷愛獨處的人來說,這是享受美麗的孤獨的極佳境界。
所以,不知從何時開始,每逢斜風細雨,我心底都不由自主地滋生雨中漫遊的衝動,而且,有許多次,就拿把雨傘慢悠悠地行走在細細的雨絲中,那份清涼和愜意,如山野清泉一般,把我的五臟六腑都清洗得澄淨透明、輕盈潤澤。
後來,我就把這份愛好傳染給了妻子,就邀請她和我一起享受這斜風細雨漫步遊走的妙處。
如今,我和妻子在安詳寧謐的'斜風細雨裏,或並肩而行,或前後相隨,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全憑隨意。在這隨意裏,聽到了兩人的心絃一起顫動,心靈的彼此勾連通達,是油然而生的和諧默契。此刻,我便想起李商隱的名句:“心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細雨如幕,斜絲如縷,恰如溫柔細膩的精靈。這斜風細雨,讓天地間濡溼潤澤、輕盈潔淨,漾滿了涼爽而輕盈的訊息。廣場裏的花草樹木,被沖洗得如新生嬰兒,純淨清新,晶瑩嬌嫩。紫薇花,已經簇簇擁擁綻放了,細碎的朵兒,紫色的花,白色的蕊,在斜風細雨裏,凝脂一般,飽滿溫潤,端莊安和。
斜風涼爽着胸臆,細雨洗滌着思緒,花兒盛開在心底,淡淡的喜悅,便從腳底氤氳上升,漾滿了全身。
偌大的廣場,除了我們倆,還有一個楊柳細腰的姑娘,在斜風細雨中,打着一把傘,獨自一人,徘徊踟躕,不時向着遠方翹首眺望。我們相向而遇擦肩而過時,覷到她的面龐,白淨紅潤,透着剛過二十歲的青春靚麗。
這令我想起戴望舒的《雨巷》:
撐着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儘管我不是獨自一人,我的心情也不是寂寞彷徨,也許那姑娘也並不“憂愁”、“哀傷”、“哀怨又彷徨”,但在斜風細雨裏,一個略顯孱弱而孤獨的姑娘,總給人悽清孑然、落寞無助的感覺。
她的翹首眺望,是無解的期盼,還是幸福的期待?
不一會兒,便有了答案。
再相遇時,她的身旁已有了一個帥小夥兒,虎背熊腰,國字臉兒,濃眉大眼,和她年紀相仿,倆人說說笑笑,青春的氣息。
我想,他們一定是一對兒戀人。
在斜風細雨中,他們依偎着並肩而行,各自手中一把傘,一灰一紅,灰傘沖淡平和,彰顯着冷靜和理智;紅傘如火如荼,彰顯着溫暖和激情。鮮明對比的兩朵傘花兒,在細雨中挨挨擠擠、搖搖曳曳,搖出了一首青春靚麗的詩篇。
情不自禁,我在心底拿我們兩口子和他們做了比對。
如果是詩歌,他們就是李白的詩,想象奇特,色彩紛呈,瀟灑飄逸,浪漫奔放,激情勃發;我們就是王摩詰的田園山水,境界幽深靜謐,詩情平和恬淡,禪意悠遠。
如果是國畫,他們就是繁複葳蕤的花草,異彩紛呈,爭奇鬥豔;我們就是水墨畫,簡潔朦朧的山水,散漫的水墨,濃淡交融。
巧的是,我們打的傘也是一灰一紅,雖然不如他們激情浪漫,不過,我們的兩朵傘花兒,是中年的茶香和詩韻,是婉約詞派的餘韻。
不管如何,我們兩對兒,也算作斜風細雨中的浪漫風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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