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作文

寧願在孤獨中稱王,也絕不在繁華中爲奴——題記

春秋作文

自我

想找一段別出心裁的文字,作爲這章隨筆的開頭,可幾番考究,腦子裏竟思亂如麻,原本一天到晚被墨水浸泡的五臟六腑,竟擠不出半點詞彙,哪怕是形如枯槁,或是一些平庸的,都斷斷續續,連不出一句像樣的話來。

思考許久無故,只得作罷,思索着許是近些天腦細胞被酒精與尼古丁殺死得太多的緣故,疲憊於情愛與廝殺,讓自己近些天來滿露瘡痍、用一碗接一碗的沒有營養的雞湯來打發無所事事的時光。

罷了,我也不應該強人所難,更是爲難我自己,沒人會這麼傻的,對吧?明明知道是欲說還休,僅僅是自己的欲罷不能,卻還要自私的爲賦新詞強說愁。一腔熱血到了現實的面前,就成了被大海冷卻的岩漿,凝結成石灰岩,永遠的沉入海底。

就像我的這顆心一樣,永遠的沉淪在肚子裏,不願意出來,似乎一提起過往就會哭泣,開始隱隱的疼痛,突然會在某個時刻變得無比的滄桑,像沉溺在大海里幾百年的老海龜那樣,因爲浮出水面的欣喜望着月亮,掉下或多或少、或鹹或淡的眼淚。

在某些特殊的時刻,真的想罵一罵自己,對着自己怒目圓睜,齜牙咧嘴的大呼道,陳梓龍,你可真是個混蛋,愚不可及,你但凡要是有一點責任心,你就不會讓昨天的自己成爲今天的自己的口中的笑料。

我最惶恐的事情就是,在今天會做出讓明天的自己感覺萬分荒唐與的事,我會把它們當做是一種罪過,總是在無數次再犯之後立下毒誓,說,不會了,再也不會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保證這是最後的一次。

然而日以繼夜的重複,讓我感覺到了誓言支離破碎的麻木,彷彿整個世界都離我而去,如同一個失去了母乳的新生嬰兒,孤獨的迷失自我,連落淚將自己的傷心表達出來都不會。一種無力的恐懼,從我的身上,慢慢彌散開來。

西窗街

不要以爲西窗街是一條街,西窗街不是一條街。是一個貧民窟的學名。不,準確的來說,連貧民窟都算不上,因爲西窗街裏沒有用青磚堆砌的瓦房,甚至連茅草屋也沒有。那個地方,是所有南城的地產主義資本家都痛惡的地方,居住在那裏的人都是釘子戶,油鹽不進。他們都居住在用塑料薄膜和幾根木棒架起大棚裏,種廉價的蔬菜,然後拖拉到附近的集市裏販賣,並以此維持生計。

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喜歡西窗街,就像我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了葉賽寧筆下的寧靜的夜晚。開始喜歡在一個個無事的夜晚裏,靜靜的坐在西窗街的街頭遙望漫天繁星,沖泡一杯濃濃的毛峯,壓下疲倦的睡意,將不順心的事情對着黑夜自言自語的呢喃一番。捋一捋思緒,再閉上眼睛,安靜的與西窗街的夜融爲一體,只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雙別人看不見的耳朵。

西窗街裏的每個月裏總有那麼幾天擁有一道固定的風景,不管外面的世界,是否喧囂、嘈雜,霓虹燈是否忽明忽暗,西窗街的某條街上的情侶是親吻還是相擁,西窗街的西窗街街頭總會有那麼個少年獨坐在一棵梧高大的桐樹下,緊閉着雙眼假寐,若時候尚早,夕陽裏的他還會沉浸在夕陽下,揚起一抹夕陽般的溫暖的微笑。

今日亦不例外。我更喜歡有風有雨的日子。即將遠行的我,要去西窗街看一看那條流浪的野狗,帶上火腿腸去填飽喵星人的肚子,去我撿到的妹妹蘇小蠻的家裏看看七歲的她是不是又長高了幾釐米。看一看我親手種下的甘蔗,是不是已經可以嘗一嚐了;看一看桔梗花有沒有綻放出幽蘭色的光芒;看一看今夜的西窗街,是不是還依舊如往常那般靜謐。

離別前夕,心中總是會波瀾萬丈。已經沒有多少剩餘的機會可供我再去西窗街,茶毒剩餘的三年時光。高中生活,即將開始了,我該登上時間的列車,在風雨中歷經坎坷。我的終點站就是一個可保我以後能夠衣食無憂的大學。哪怕中間有妖魔鬼怪,邪鬼惡靈,我也必須無所畏懼。畢竟,在年輕的時候,誰願意熟知歸途是面朝黃土,此生碌碌無爲?

人生苦短,你死在了幾歲?

遲疑許久的大雨,終於還是挑選在一個讓人猝不及防的下午,傾盆而下。屋外的銀杏,原本就已枯黃的葉子,一瞬間就被打溼,雨海在雷海的威逼與唆使下,如同箭矢一般從天而降。

頃刻間,便包裹了八月的南城,包裹了那棵已經步入將朽之年的老朽的銀杏。銀杏樹就這樣死了,沒有人爲它悲傷,上帝似乎從未慈悲於萬物的生老病死。它的`僅剩的一點未被肢解的靈魂,被寄居在僅剩下三分之一的深綠的葉子上,落魄的跟隨着風兒,在不足五米的有限的地界上頹廢的舞蹈

似乎它很想證明自己,就如同每個想證明自己的人那樣,努力的想要證明自己還寶刀未老:將身上的水珠麻木的,機械性的重複。它一邊在心裏默唸,拋灑一點,只要再拋灑一點,就夠了。一邊卻還在大雨中,倔強的於離地三米的距離獨自哽咽,心傷無人能夠讀懂它的寂寥,就連身旁兩側的花草,也只聽得見,它陣陣的嗚嚎,被雷聲漸漸的掩埋在,廣褒的土地上。

這大雨似乎玩兒夠了,銀杏的呻吟滿足了它的快感,它開始褪去,如浪潮一般。它帶走了泣不成聲的雲朵,被遮蔽的天空透露出些許光亮,整個天空像死去的鯽魚的肚皮那樣白。而雷聲,似乎還在迴光返照,一次比一次強烈,聲響一次比一次令人顫慄,彷彿在它的面前,人類卑微得不如一粒塵埃,生不起一丁點兒反抗的念頭。

但我知道,今天的它,即將終結,就像刮起來的,被刮在臉上的風,刮進我靈魂深處的涼爽。它們永遠是屬於今天的沒有東西可以將它們帶走,它們是永恆不變的。如同驕陽,如同月亮,如同星空黑夜,迷惘惶恐。

人生冗長,人生苦短,人生中可沒有多少人能夠活到生命的盡頭。哪怕是那棵垂老的銀杏。它們總是死在歲月的途中,情竇初開的年紀,或是知天命的年紀,哪怕是閉上眼睛的前一秒鐘,都會提前死亡。這就是人性的死亡,在肉體的死亡面前每個人都惶恐,人性的另一面鮮爲人知。

四年

這個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莫過於命運多舛,最可悲的事情還是拿捏不住自己的命運。當你發現你的朋友們,丟失了曾經單純的模樣,雙眸漸漸深邃了起來,請不要怪罪他們。怪罪於他們戴上了虛僞的面具,人生在世,不都是爲了更好的活下去,你也在變,不是嗎?

人都是善變的,幾乎沒有人能夠例外,它似乎成了常規,上帝在創造我們的時候,潘多拉魔盒也在打開。有天堂與西方極樂世界,即有地府和阿鼻地獄。一把雙刃劍從你還是嬰孩的時候開始就懸浮在你的頭顱上之,只是沒有人可以停下來,多看一眼頭頂的天空。停下來,這國小課本里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在這個浮躁的世界裏,是如此的奢侈,似乎沒人能夠買得起。任你是家財萬貫,權術通天。

還記得在這個夏末前有人說過我是雌雄同體的動物,擁有男人的陽剛霸氣,也擁有女人的細膩與安靜。似乎我也一直是這樣,安靜的時候,總愛發呆,總愛在潛意識中將每一個對我重要的人翻閱出來,將腦海中的記憶,一遍遍回憶。看看哪些人還不曾出現在我的稿紙上,有時候厭煩了,所幸就一百字一百字全部丟到作文簿上。

都過去了三個月了,我如願以償的來到了想要來的地方,也不知那些對夢想始於才華,溢於言表,陷於惶恐,忠於理想的人是否還如初。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的藍顏知己,他們還好嗎?春秋又七載,輪迴又幾世,在所有的前世今生當中又擁有幾個三年?三生石畔,忘川河旁,一碗孟婆湯了卻望鄉臺上的前世今生。

疲憊

又到了秋天,又到了熟悉的季節,又到了離別之後的重聚,又是青春中寶貴的三年,又有人該笑話我多愁善感。季節又開始剝離黃葉,我又該將時間掰成兩段,秋風又要撕開稻穀的衣裳,一切又會重蹈覆轍。望着學生宿舍外面的那一株銅錢草隨風飄散它的種子,一種塵歸塵,土歸土的感覺油然而生。

對於悶熱的天氣,只有空調才能夠救贖我。躺在牀上,卸下疲憊無力的四肢的瘡痍,望着成堆成堆的書山題海,我真想跑到辦公室對着班主任蹬鼻子上臉的罵道,你怎麼不去死,作業這麼多,棍棒底下出的不是狀元,是殘廢啊!我去它的清華北大,去它的同濟復旦,去它的麻省理工,去它的哥倫布耶魯。我現在真的只想好好睡一覺,這於現在的我而言是最爲奢侈的奢侈品。

有時候真的,真的想回到童年,想看一看喜羊羊最後有沒有被灰太狼吃掉;想看一看光頭強最終有沒有成爲老闆;想看一看愛麗絲成爲公主高貴冷豔的模樣;想無憂無慮的在麥田裏逮青蛙,捉迷藏。累了、渴了,跳進山裏的泉窪裏洗澡、嬉鬧,碰着運氣,還可以摸着一兩條泥鰍,晚上讓奶奶裹上面粉,丟進油鍋裏炸一炸,也不加孜然烤肉粉之類的佐料,就這樣原汁原味的吞食。那滋味兒,脆脆的,香香的,外焦裏嫩,且健康有營養,回想起來,都有一股甜甜的感覺。

哪像現在啊,明明不是白領,卻每天過着兩點一線的生活,一堵圍牆隔絕了我與人間接觸的機會。要不是每隔兩個月,有那麼少得可憐的一天半的假期,讓我沾一沾久違的空氣,我真的會以爲我現在與世隔絕,在某個得道高人那裏清修,爲的是斬斷紅塵,渡劫飛昇。

現實

我枕着漆黑似漆的夜色,在日記本里遲疑的寫下這樣一句話:從前最厭惡的東西有兩樣,它們分別是金錢、名利,此刻最喜愛的東西也有兩樣,它們分別是名利和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