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推開門作文

(一)

輕輕推開門作文

“老班明天要去動手術。他好像胃出什麼毛病了,挺嚴重的吧。”馨睿對夏夕傳達這個消息時聲音幽幽的,卻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肯定,“阿門,祝老班好運。”

夏夕正和馨睿一道上樓梯,她輕輕地“哦”了一聲,有些事不關己的味道。轉過一個樓梯扶手後,夏夕開門進了家門,住在頂樓的馨睿來不及道個別,一句話被夏夕重重地關門聲掩住。

“總是這樣。”馨睿嘟囔一句,但也習以爲常,默默地上樓了。

其實,透過夏夕冷冷的外表,穿過她堅硬的胸膛,裏面卻是一顆柔弱的心。而此時細膩柔和的浪花正輕輕拍打她的心堤。她有些詫異於馨睿剛纔的消息,她覺得一股子濃稠而略帶酸度的氣體涌着。老班怎麼可以連我都不告訴?我怎麼會不知道?

夏夕望着廚房中忙碌的母親,她知道老班生病了嗎?

(二)

老班之所以能贏得一幫的追捧,是有一手絕活的。他能從口袋裏變出粉筆,從某人的耳朵下變出硬幣,甚至是在孩子考試作弊時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他們的背後。

孩子們期盼老班的數學課,老班奇奇怪怪的教學道具讓他們興奮。他的中摻雜着他的小小的魔術,那是每一堂課上孩子們都翹首以盼的爆點。只是在欣賞魔術之前,老班不是要孩子們背下一條公式,就是解決一道難題,但在孩子們看來,這對比魔術而言都不算什麼。

可現在,他走了,像水汽蒸發在城市的上空一樣。

(三)

夏夕覺得這事來的有點突然,但事實就是這樣。

從第二天起,老班無影無蹤了。

老班帶着他的數學課消失得無影無蹤,引得孩子們議論紛紛。

這幾天,夏夕覺得心中極爲空虛,雖然她每天還是冰冰的臉,還是獨來獨往。但她的心中有一種期盼,期盼老班的歸來。那是一種強烈地盼望,她實在太想細細地問清楚,他到底是怎麼了,他是什麼時候得病的?怎麼她都沒察覺?

馨睿是孩子中唯一的知情人,她也只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夏夕,夏夕不會說的,她知道。她覺得有義務把這個消息告訴夏夕,這是一種不明的責任感。不僅如此,她還總是關心着夏夕的,忍不住去袒着她,護着她。不僅僅因爲她們是鄰居,她想獲得這個古怪甚至神祕的的信任和,馨睿總覺得夏夕小小的心中有很多很多的東西埋藏着,而她想做一個挖掘者。

沒了老班,孩子們覺得有點死氣沉沉,但課還得上,日子還得過。面對們的閉口不談,他們毫無辦法。他們只能把想象定的美好一些,想着老班只不過出差去了,過個十天八天的就回來了。

馨睿還是每天等着夏夕一起回家,然後在路上撩起話頭,讓夏夕有一句,沒一句地應,接着忍受她重重地關門聲,獨自爬上頂樓。

(四)

窗外陰雨綿綿,只要有一絲的,也不至於讓夏夕的心陰沉到這種程度。難道連都相信老班回不來了?

夏夕懷念老班的的魔術,懷念老班爽朗的笑聲。老班呢?那個天天衝着我們笑的老班呢?她望着打在窗戶上的雨絲,心陰暗到極點。

敲門聲響起。

“誰?”夏夕站起在窗邊,穿着拖鞋,踢踏踢踏地去開門。

“馨睿?”夏夕有些驚訝,可臉上的肌肉還是定了型一般的不動,下面的話也變得冷靜下來,“什麼事?”

馨睿笑笑,“怎麼樣,沒想到吧,怎麼不請我進去呢。”

“哦,那麼,請進。”夏夕有些許的尷尬。

兩人在窗邊坐定了。

馨睿不緊不慢的'說:“實際上,我是想來告訴你,我們班下一星期,想搞一個關於老班的主題班會,你能參加嗎?”

“哦,是嗎?”夏夕的臉上有一絲的抽動。

“其實我看的出來,你挺想老班的,是嗎?”馨睿用平靜的語調說。

夏夕很是意外,她認爲她的外表已經把她的心掩蓋住了,她,怎麼知道?夏夕將目光移向玻璃窗,一滴雨滴正啪嗒一聲從玻璃窗上滴下。

“其實,我們都想他。不只是你,我們也會想老班的魔術,我們也會想老班的數學課,任何人和你一樣。”馨睿說完,莞爾一笑,沒有道別,走了。

夏夕沉默了,她的心中有一些參加這次班會的衝動,不爲別的,僅僅爲了這個主題。她決定破一次例,參加班會。

而爲了答謝馨睿爲她帶來的這個消息,她竟破天荒地主動與她道了別,去輕輕地關上了門。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對這個女孩的虧欠已經到期了,要償還她點什麼。

(五)

班會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這次班會沒有老班的組織,卻井然有序。

馨睿是這次班會的主持人。她不知從哪找來了老班的照片,陪着音樂,在教室的多媒體上一張一張地掠過。馨睿幽幽地念着班會的開場白,聲音很寬廣。班中思念的氛圍一時很濃重。

與從前的班會所不同,孩子們沒有表演他們喜歡的小品、相聲,對於這次班會而言,嘻嘻哈哈不是他們想要的。他們唱了很多歌,思念的歌。

由馨睿提議,每個人說一對多老班的懷念、祝福之詞。

馨睿自己先開口了:“老班,我們在等你回來呢,我們不要別班的數學老師,我們就要你來上課,我們在等你的魔術回來”她說完退下臺來,挨着夏夕坐下了。

往日靦腆的孩子,在這時也不顧什麼了,一個個上臺,一個個說完退下。一個個抽動着紅紅的鼻子

很快輪到夏夕,她深吸一口氣,那對她來說是一種痛下決心,不管母親怎麼說,她不想再隱瞞什麼了,就讓她說去吧。她漫步走上講臺,深深地閉了下眼瞼,吸了口氣,打算一口氣說完。

“我想我必須告訴你們了。其實,沒人知道,我的家中只有母親,而老班的家中只有父親。而他的父親原來是我的父親,而我的母親也曾是他的母親。對,我們是親兄妹,同父同母的親兄妹。”

“老班曾經是我最親愛的哥哥,小時候,他揹着我在大街上逛,給我買糖葫蘆吃,我像依賴父親那樣依賴我的大哥哥。但是,分開之後,他跟了我的父親。父親和母親反目成仇。母親不讓我接近哥哥,不讓我告訴別人我有這麼一個哥哥,在她看來,父親和哥哥都是我們的仇人。”

“可我還是喜歡這個哥哥,但我的目光時時刻刻跟着我的哥哥,看他的一舉一動。而我又不能讓你們任何人察覺,我只好做了一個你們看來冰冷無情的女孩,爲了時時刻刻看着我的哥哥,又讓你們,讓母親無話可說,我只能這樣了,別無選擇。”

夏夕說完,如虛脫一般,晃晃悠悠地回到座位上。任身邊一片驚訝與議論,她把這個祕密告訴大家了,她也早料到了他們會議論的,隨他們去吧。

夏夕把頭輕輕地靠到了馨睿的肩上,宣佈一個祕密所需要的勇氣讓她覺得很累很累。

(六)

這是三天後的事了。

夏夕簡直覺得如做夢一般。

那天她說完那番話後,哥哥居然就出現在了教室後方,就像他每次變魔術時那樣,贏得一片驚叫。他看上去完全康復了,絕對不像剛做完手術,這是哥哥變的又一個魔術嗎?

而後,哥哥找母親長談了一番,他將母親與父親帶到了一起,他們之間談了什麼,夏夕只能猜測。

而從那天下午起,她們家就突然回到了從前了,一張桌子,四雙筷子,四個人吃飯。母親和父親好得像從前一樣。

夏夕、馨睿和老班成了每天一起回家的三個人。老班和夏夕親切地與馨睿在樓梯上道別,然後輕輕地關門,享受母親燒好的飯菜。

(七)

輕輕推開那扇門,裏面有許多柔軟而珍貴的寶藏,需要我們去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