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述20世紀60年代波普的審美觀

內容摘要:文章主要論述波普藝術的產生、發展過程和對當時社會的影響。波普藝術是現代科技革命的產物,與機器文明有不解的緣分,新波普藝術家的藝術行爲方式,更多地體現了藝術的綜合與複合。

簡述20世紀60年代波普的審美觀

自20世紀初,從後印象主義裂變出立體主義和表現主義以來,20世紀前半個世紀的現代藝術儘管流派甚多,但大都可歸之爲抽象藝術。然而從50年代開始,作爲抽象藝術的一種特異反映,出現了波普藝術(有人譯作“流行藝術”,不準確),到60年代終於由新達達主義發展成波普運動,從此風靡世界至今。

波普派的藝術家們認爲,抽象主義把藝術帶進主觀的、以自我爲中心的境地,使藝術與生活環境脫離:戰後的抽象表現主義逃避城市文明的壓力,對機械化的、非人性的消費文明採取否定態度。他們要反其道而行之,要面對“生活”,面對機械文明,面對消費文明,他們主張藝術家把所看、所知的生活環境,以大家熟悉的形象表達出來。

波普藝術是具象的。波普藝術的出現標誌着西方現代派走向自我否定的階段,開始失去早期的鋒芒,從抽象轉向具象。波普派和機器文明有不解的緣分,從某種意義上說,它是現代科技革命的產物。機器文明爲了求得生存與發展,要能製造成本低的產品才能滿足大衆的需要。由於大量生產,這些產品是劃一化、規格化的,它們的推銷必須藉助於大衆傳播工具(電視、報紙、印刷品)的力量,才能在社會中產生影響。在西方世界,這種廣告的手法必須是新奇的、活潑的,富有性感的,能夠刺激觀衆、讀者的注意力,引起他們的消費慾望。在西方,一切事物如打字機、吸塵器、電話、電視等,都成爲大衆使用的工具。波普藝術從這些現象中得到啓發,把大衆化、成本低、大量生產、普遍流行的物品,以及新發明的、俊俏的、性感的、大企業化的傳播影像作爲題目。他們宣稱在任何物體中,甚至在街頭的廢物中,都可以發現藝術的價值。波普派畫家羅伯特·勞申格說:“我感到很遺憾,有人認爲肥皂盒、鏡子、可口可樂瓶是醜的,因爲他們整天爲這些物體所包圍,認爲製作這些物體造成了他們的不幸。”波普派認爲,從美學觀點看世界上沒有“貧窮的物體”,一切物體都是美的。

波普藝術同抽象藝術拒絕感知和描繪現象相反,利用大量的現成物(都是世俗生活中的常用物,如破汽車、褪色的照片、海報、破包裝箱、破鞋、舊輪胎、舊發動機、澡盆、木桶、罐頭盒、破布等),通過拼貼、撒潑顏料、弄成模型、奇怪的組合等手法,努力使其作品鮮豔、醒目,既像廣告又像實物陳列。波普藝術的口號是:“藝術是藝術,生活是生活!”意思是,以往的任何藝術都不能表現真正普通、平凡的日常生活,因爲“藝術與生活實在是兩回事”。所以,要真正“表現”生活,就必須與過去所有藝術手段(包括20世紀以來新達達主義之前的`所有現代派)決裂。這樣,波普藝術就從另一個極端(作爲抽象的對立面)走向反藝術。它通過組織一定的日常生活環境(如把廢品弄進畫廊,把包裝紙釘在展覽館雪白的牆上,把舊報紙和海報殘片拼貼在金屬畫框裏,把日常生活中各種噪音錄成磁帶,便號稱音樂作品),賦予日常物品以藝術品的特徵,使現實直接進入藝術。波普藝術的理論家們宣稱,每種物品在一定情況下都能變成藝術品。他們認爲,物品離開其原先的使用情境進入一種新的組合和相互聯繫之中就會失去原有的意義而獲得藝術特徵。他們的理論有一定的合理性。的確,爲什麼造型優美的日用器具(如瓶)在一定條件下可以被當作藝術品欣賞,而廢品僅僅因爲其醜陋破舊就不能在一定條件下直接轉化爲藝術品呢?藝術史並沒有告訴我們只有引起美感的東西才能成爲審美對象,而是告訴我們只要引起感性的東西就可以成爲審美對象。

波普藝術家從藝術的二度空間走入藝術三度“組合”空間,而新藝術家們除了畫畫、雕塑、拼貼組合、裝置外,還從事攝影、影視製作、拍電影、表演、開音樂會、做生意、開畫廊,更多體現藝術的綜合與複合的景觀。新波普藝的大衆攝像多取自電視、電影流行雜誌等傳媒的再製作過的影像,屬於第二手資料。朗戈是美國獲得國際聲譽的後現代主義藝術家,他被批評家稱作新波普的領導人,他製作作品的方式,通常是將作品先製作成照片,自己親手勾勒輪廓以後,再交商業繪圖員完成其畫,然後自己再和許多助手去潤色完成。朗戈說:“我們做的,不是重申波普,而是辯證波普,就像波普辯證達達一樣。”後現代主義時期,就連創作作品過程也是複合的過程,甚至別人的勞作也納入“現成物”概念中,藝術家像導演,指手畫腳,現成物和“現成物”們開此運作,做蒙太奇集合。

達達與波普是脣與齒的關係,達達是立論者,波普則廣泛推銷觀念,他們共同的基點都是建立在反藝術基礎上。從達達到波普再到新達達、新波普的後現代時期,幾十年中,藝術家不斷地自由地使用任何媒體素材,打破藝術原先界定的範圍,有意擴散藝術風格,容納每一種藝術形態的存在與發展,甚至模擬、抄襲、引用、重複。後現代主義藝術的許多特徵、傾向,都和達達、波普精神有着密切關係。達達是反對理想主義的理想主義,而波普將達達的理想與現實融合在一起。達達藝術家是有史以來善於破壞的,他們以古怪荒謬的方式使藝術生活化,而波普藝術家是有史以來最懂得經營的一羣人,他們以通俗簡單的方式使藝術生活化,並且還懂得如何使大衆去接受它們。達達藝術試圖以錯亂的行爲,從理性中解放出來,回到自由自在任意而爲的偶然中,中途又學過波普的策略“辯證”後,到後現代主義藝術竟然將沒有邏輯、沒有主體的理念,以錯置的時間次序接納爲藝術的一部分。這種被稱爲神經錯亂的病態,成爲後現代主義文化的本質。在今天的西方學術界,政治化、社會化和生活化是一種時尚,哲學聖殿的大門連接着購物中心,文化已全面走向實際。波普藝術把這種文化趨向視覺化,因此,波普既是純藝術又是大衆藝術和流行藝術。波普的意義在於其對藝術的普及化改變了藝術的品位和標準,改變了生活中一般人對藝術的經驗和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