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誤區美文摘抄

夏日的午後,天氣尤爲炎熱。知了伏在高高的樹上,煩躁地鳴叫着。沒有一絲兒風,幾塊潔白的雲片,點綴着高遠湛藍的天空。太陽灼熱的目光把綠葉看羞了,無精打采地蔫下頭。幾隻頑皮的小麻雀在樹枝間無憂無慮吵鬧,跳躍,空蕩蕩的顯得更加沉寂。

青春誤區美文摘抄

“羅老師在家嗎?”李夢梅的叫聲恰似熱天的清泉,甜滋滋涼絲絲,他們約好了,犧牲午休,談談她構思的《誤區》,一名女生和年輕的老師被師生們誤解的情感。她推開一樓羅一銘家的窄窄的小門,走到纏繞着葡萄青藤的小院。

羅一銘應聲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屋門口:“吆,是夢梅,快進來,看你熱的。”

“真熱,”夢梅用文稿扇着汗津津的臉,“快把我烤化了。”

夢梅走進屋,一銘把電扇調到I檔,呼呼的風捲起中堂山水畫。夢梅接過一銘遞過來的溫茶,呷了一口,說好香好香。

“改好了?”一銘看着飛旋的扇葉。

“按你吩咐和要求的,你畫線的地方都改了,不知道你滿意不?”夢梅把茶杯放在茶几上,遞上文稿,並隨手把風扇調到中檔。

一銘的目光在一行行娟秀的字體上瀏覽着,“恩,恩,”一銘邊看邊表揚,“有進步,有進步,你的悟性很好,理解了我的思路,我們想到一塊去了。”

“多虧了你的指導,謝謝你,羅老師,”夢梅甜甜的笑着,她似乎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咕——咕——”

兩個人在屋裏談論着,不知什麼時候鄰居張大媽已經站在院子裏喚雞。張大媽六十多歲,她的兒子大朋與一銘從小就是同學、好朋友,大學畢業後在一個美麗的海濱城市從事涉外工作,出過兩次國,帶回不少印着“Made in U.S.A”和“Made in England”的舶來品。女兒嫁給了省城開酒店的一個老闆,年節從那裏帶來雕刻着花鳥圖案的菜餚,都是老太太引以自豪的。她和老伴——一銘的老師張好仁在家享天倫,沒有什麼事情,就在小院裏養着幾隻親戚送的雞,籬笆讓雞折騰的縫隙大了,往往就跑出來讓她好找,上週少了一隻紅公雞,她心疼的好幾天沒有休息好,現在發現又跑了一隻,立馬就追出來了,無奈力不從心,草叢又高,追着追着,就看不見了。

“銘銘,”張大媽在院子裏喊着,“銘銘”,一銘做了爸爸,張大媽仍然喜歡這樣親切地稱呼他。

“是大媽啊,”一銘從屋裏走出來,夢梅也習慣地站起來。

“吆,有客人?”

“學生問個問題。”一銘看看茶几上的文稿。

“苗苗媽呢?”

“午班。”

“醫院就是忙,好醫生就更忙,苗苗睡了?”

“她姑姑帶她上街玩了,小孩子不願意午睡。”

“奧,”張大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見我家的那隻大蘆花雞沒有?就是那隻又肥又大左腿有點瘸的,有六七斤呢,它下的蛋最大,就是愛打野——吃野食,小蟲小蛾的。咕——咕——”,張大媽邊喚邊往草叢裏扔準備好的小石子。

張大媽臨出門,回頭看了夢梅一眼,“你們談,你們談,我去東邊找找。”

“嘻嘻,這老太太真有意思。”夢梅感到好笑。

“有意思?唉,這個張大媽……”一銘重重地坐回沙發上,隨手又從茶几上拿起夢梅的文稿。

張大媽在扯下三頁日曆的早飯後,看見一銘的妻子王亞娟下夜班在學生使用的水龍頭邊洗衣服,也回家胡亂地收拾了老伴的兩雙襪子、自己的一個淺色短袖襯衫到水龍頭邊湊熱鬧,學生使用的水是沒有水錶的,教師家屬常常在學生上課後下樓洗衣服,一樓的近水樓臺,用着更方便,也可以省自家的水費。

“你也洗衣服?大媽。”

“恩,我洗個襯衫,還有你大爺的兩雙襪子。老頭子天天下象,越來越窩囊,臭襪子脫下來三天也不放個屁,一看沒有替換的就再穿上,唉,幹什麼都有着迷的,”張大媽絮絮不止。

“就這麼一點兒,我給你洗吧?”亞娟說。

“不用,不用,”張大媽說着把臉盆放在水龍頭下嘩嘩地接水。

張大媽揉搓着衣服,看看四周沒有外人,神祕地小聲說:“亞娟哪,我這兩天就想和說說,就是你沒空。有件事情我放心不下,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大媽,有什麼事情你就直說吧,”亞娟很爽快地說。

“一銘和我們家大朋是光腚朋友,都是我看着長大的好孩子。你大爺做你們的紅娘是做對了,郎才女貌,天生一對。這幾年一銘很爭氣,一連寫了好多文章,領導表揚,同事稱讚,學生佩服,過幾年苗苗就有個大作家爸爸了,你就是作家夫人了,呵呵,”張大媽侃侃而談。

“大媽過誇了,他算什麼作家?人家大朋都出國兩次了,坐過飛機,乘過洋輪,他四指門沒出過,幾個豆腐塊、巴掌大的文章,成不了氣候,離作家還差十萬八千里呢。”

張大媽倒掉一盆水,又嘩嘩地接上,“我這幾天放棄了午睡,望着一個年輕、漂亮穿短裙的女學生趁你不在家的時候往你們家裏鑽。大熱天的多不方便,問問題有辦公室啊,老是往你們家裏鑽,時間長了沒有好。我怕別人的閒話影響你們的感情,你就給銘銘好聲好氣地說說,千萬不要鬧出什麼亂子來,他還年輕,進步早着哪。”一個學生來洗手,張大媽馬上轉換了話題。

亞娟皺皺眉,無心地應着。心裏尋思着:小妹也說過,她抱苗苗回家時,也見過一個叫什麼夢梅的女生臉蛋紅紅的從家裏出來,莫非大媽說的是她,一銘也隱隱約約說過他班的一個女生寫的很好,得了省裏的大獎,正在構思一篇優秀的.小說,是不是這個女生呢?

張大媽見亞娟洗衣服已經走神,苗苗的小背心洗了一大陣,又壓低了聲音:“前天那個穿白涼鞋、藍裙子、紅短袖衫的女生又溜到你家去了,他們開開心心談的很投機。銘銘可是個熱情正直的好孩子,小時候到我家比大朋還勤快,提水送煤,誰見誰誇,都以爲是我們家的孿生兄弟呢。現在社會變了,花花綠綠,誘惑太多了,真是世風日下啊,我怕——”她有點感慨。

亞娟搶過她的話:“他說過給一個學生修改一篇優秀文章,打算向雜誌社推薦。我們家一銘我是相信的,請你老放心,他絕不是那樣的人,不會給大媽臉上抹黑的,更不會揹着我幹對不起我的事情,我瞭解他!”

“唉,什麼都是變化的,亞娟,人心可是隔着肚皮的。算我沒有說,別往心裏放,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老太太處在夫子堆,也沾染了夫子氣,說話也咬文嚼字了。她帶着討好不成反被誤解的遺憾,悻悻地端着臉盆走開了,把兩隻覓食的母雞嚇得只往青草叢裏鑽。

幾天後的傍晚,亞娟和一銘拉着女兒苗苗的小手去散步。校園裏,學生們有的抓緊最後的時間,全力以赴衝刺,在操場上、花園邊,拿着各科書籍,小聲誦讀着,準備着一年一度改變命運的大學聯考。也有對大學聯考失去信心的,就在球場上盡情馳騁,把剩餘的精力發泄在綠茵場上,披着球衣嚎唱着《從頭再來》。還有多情的幾對,置校規於不顧了,勇敢地並肩靠背,牽手搭腰,享受戀人般的幸福與溫存。習習的晚風給逐漸平靜的校園帶來了涼爽和舒適。

“叮鈴鈴……”夢梅騎着單車,春風滿面地駛過來。

“羅老師,亞娟姐,小苗苗,你們出來散步啊,”夢梅下了車,從斜背的書包裏拿出糖塊,“給,苗苗,叫阿姨。”

“夢梅,你把文章整理好沒有?快寄出去,不要讓它沉默在你的手裏,”一銘說。

“不,不要。晚上吃糖蟲子吃牙!”儘管苗苗伸手去接,亞娟還是嚴厲地發佈了命令,苗苗可憐巴巴地望着一銘:“爸爸——”一銘瞪了一眼亞娟,替苗苗接過一大把。

夢梅並沒有在意,依舊燦爛地笑着:“沒有幾頁了,要期終考試了,真有點忙不過來。田玉英她們幾個饞貓讓我請客,作文在課堂上被你做範文讀了就請客,請就請,俺高興。要是發表了我們的小說,我還要請你的客呢,再見——”夢梅笑着,充滿了歡樂,留下一串悅耳的自行車鈴聲。

“臭美,想的美!”亞娟氣的杏眼圓睜,小聲嘟囔着。她聽張大媽說,夢梅就是在某個路口擺攤賣雜貨的李寡婦的女兒,孃的門前是非多,女兒的事兒也不少,小小年紀,身上透着狐狸精的媚氣。

“越是困難的人越需要同情和幫助。老託說過: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孤女寡母的,生活的不容易啊,”一銘說,“我們也是正常的師生交往啊。”

“怎麼了?可憐了?同情了?癩蛤蟆也想天鵝肉吃了?沒門!正常交往,正常交往,不要打着正常的幌子幹偷雞摸狗的勾當。孤男寡女的,辦不得什麼好事。”亞娟越說越有氣,“我小看你了,大作家,表面上堂堂正正,沒有料到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答爾多夫!好一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當初不該讓爸爸去海邊度假,你把他支走,哈哈,你自由了,我現在就打電話。”她隨手拿出了手機。

一銘見亞娟平日嬌好的容顏現在幾乎變了形,怕鬧得滿校風雨,氣乎乎地扯起苗苗就往家走:“回家!”

亞娟不甘示弱,也氣乎乎地往回走,行人疑惑地看着他們,他們平時是沒有紅過臉的恩愛夫妻,不知道現在怎麼了。

“你——卑鄙!”一銘“砰”地關上門。

“我卑鄙,你高尚!你揹着我拈花惹草,我做了什麼對不住你的事?她偷了我的男人,又不讓我聲張,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非讓大家知道,會寫什麼文章就自命不凡,以指導的名義去誘惑女生,我怎麼咽得下這臊氣!”

小妹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啪!”一銘第一次打了亞娟一記重重的耳光。小妹忙把一銘拖走,亞娟伏在沙發上哇哇大哭,苗苗愣愣地扯住小姑的衣角。

高二文科教室裏由於夢梅帶來糖塊而熱鬧非凡,嬉鬧使教室裏熱氣騰騰。“喂,靜一靜,靜一靜!”田玉英高聲叫着,“李夢梅才華橫溢,出類拔萃,文章新穎,列爲範文,特買糖慶賀。”嘩嘩的掌聲淹沒了她的聲音。

男生女生一哄而上,亂抓亂搶,嘻嘻哈哈,玉英拿着空空的方便袋,氣得小嘴撅得可以拴住兩頭小毛驢。

不知道哪個調皮男生,酸腔酸調說:“喜糖,喜糖,珠聯璧合,可喜可賀!”幾個男生擠眼弄鼻,“吃在嘴裏,甜在心裏。”

“閉上你的臭嘴,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愛吃不吃,不要亂叫喚,本姑娘不是好惹的,”田玉英挽起了袖子。

“打起來了——羅老師和他老婆,”不知道誰在教室外面喊了一句。

“走,看看熱鬧去了——”

教室裏剩下夢梅和幾個一心讀書的女生,偌大的教室顯得空蕩蕩的,熒光燈發出慘白的光芒,平日擁擠的教室有點涼悽悽的。晚風把窗子“吱”地刮開,又“乒”地關上;夢梅彷彿置身於無人的沙灘,心茫茫,意茫茫,這發生的一切與自己好象有關聯,可是她自己也不明白哪裏做錯了什麼,不知道自己扮演了什麼不光彩的角色。

謠言象夏季風,很快席捲了整個校園。一傳十,十傳百,傳的過程中好事着又故意添油加醋,芝麻傳成了西瓜,螞蟻傳成了大象。無中生有,捕風捉影,無聊的人們樂於製造,也樂於傳播,快活快活口舌,去填補空虛的心,卻不知道有多少善良、無辜的冤魂在苦苦掙扎。

“張大嫂說他們親親密密的,不知道到哪種程度了?”

“嘻,年輕人還不快不,一定是那個了。”兩個年長的老師會意地笑了。

“現在的青年人啊,受到的侵蝕太厲害,電影電視,報刊雜誌,音像網吧,到處烏煙瘴氣,學校不象學校,摟摟抱抱的也司空見慣了,就是我們這夥老朽也慨嘆生不逢時,沒有趕上好時候啊,有點不安分,蠢蠢欲動,無奈歲月不饒人,老嘍!”

茶餘飯後,老師們有了討論的必然話題,學生也在背後指手劃腳:“那個留披肩發的女生就是二文的李夢梅。”

“長的也不怎麼特別出色啊,還不如亞娟呢,個頭不高,臉上還有雀斑,走路風風火火,像個野小子,既不楚楚動人,也不多情善感,更不天真浪漫,小羅怎麼會看的上她?”

“老弟差矣,愚兄復讀幾年,學業未長,知識未進,但人生閱歷卻略知一二。夢梅雖不及羅老師的內人漂亮,也是含苞欲放,豆蔻枝頭,黑色喬其紗下的兩個高高聳着的小玩意兒,顫顫悠悠的,好饞人的,一雙大眼水汪汪,如清水潭一樣,哈哈,跳進去沒有願意出來的。”

“真會那個?”

“無師自通,怎麼不會?都說那個,就可能那個了,青年人乾柴烈火,一碰就着,沒有不想那個的,那個之後就怕那個……”

二位正聊的津津有味,值班校長朝他們大喊:“上課了,還不去教室!”兩位戀戀不捨地走出涼爽的法桐樹陰,老師已經站在教室門口了。

事情隨着一個月時間的流逝而被人們漸漸淡忘了,尤其是夢梅不能使流言患者看到“那個”令諸君感到十分失望。他們認爲是措施得當,已經做到有備無患了。但是,夢梅還是決定要退學了。

夢梅受不了同學們陰聲陽氣的嘲弄,受不了亞娟冷冰冰的指桑罵槐的咒罵和鄙視的目光,更受不了羅老師熱情的目光變得如此憂鬱黯然,生機盎然的活躍課堂變得死氣沉沉。

她媽媽越來越紅火的生意也頗具吸引力。沒日沒夜地操勞,已經變得十分憔悴,剛到五十邊上竟像個老太太一樣了,她還不知道夢梅在學校的處境,夢梅不敢告訴她,怕給她帶來不必要的擔心,反正自己是無辜的。媽媽也希望有個放心的幫手,夢梅理解媽媽的艱難,看到媽媽勞累的樣子,下決心把書讀好,發誓出人頭地,可是也是恨鐵不成鋼,除了語文稍稍突出外,其餘的各科成績總是平平,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更是百爪撓心,根本沒有心思再靜下心來學習了。

夢梅也沒有料到自己會過早地爲學業畫上不完美的句號。自己在文章裏虛構的故事,沒有想到卻由自己演繹了一個真實的悲劇!難怪同學們嘲笑她是親身體驗,寫自己的手抄傳記呢。

六月天,小孩的臉,說變就變。午後,毒辣辣的太陽炙烤着大地,一陣涼風颳來幾片黑雲,出着太陽就下起雨來。這雨讓人們措手不及,夢梅媽媽的百貨攤被淋的一塌糊塗,收拾好了,雨也停了。

拽衣服,扯被單,拾鞋子,關窗子,校園裏一陣忙碌和混亂,有人向屋裏跑,有人向屋外跑,有人怕挨淋,又有學生藉機在教室外淋雨,感覺十分愜意。

孤單單地,李夢梅在衆人無暇顧及也不屑顧及的時候,慢慢地推着自行車走過長長的校園柏油路。作爲班主任,羅一銘已經不能夠挽留她,告訴她可以轉學,完成自己的高中學業。夢梅知道他的難處,也不希望因爲自己給最崇拜的人帶來傷害,這樣的事情是沒有辦法解釋的,而且也解釋不清。

沒有人送她,就是最要好的朋友田玉英在她收拾書包的時候也是幸災樂禍地說她自作自受,爲了顯示自己與夢梅劃開界線,清濁分明,夢梅把新涼蓆送給她,她都推辭,夢梅走後她才換下了自己爛了邊的舊席子。田玉英說她本來也不相信,她知道夢梅的爲人,可是看到最斯文的羅老師和最完美的家庭發生的激烈搏鬥,也對夢梅和羅老師的關係產生了懷疑,在課堂上也發現他們用異樣的目光在交流。

別了,學校;別了,同學;別了,老師。爲了減輕羅老師的心靈負荷,夢梅帶着依依不捨的留戀,環顧着心愛的校園,悄悄地走了,走出人們的視野,走出世俗的旋渦,不再受到流言蜚語的折磨。就是對羅老師,她也不願意再接觸了,稿件已經發出去了,她也沒有勇氣告訴他了。

夢梅擡起頭,挺起胸,望着沙沙的梧桐葉在風中擺動,搖落一滴滴渾濁的水珠。活躍在枝頭的還是小小的麻雀,無拘無束,無憂無慮,追逐,跳躍。

校門口幾個人圍着一盤象棋在爭執:“拱卒。”

“臭棋,跳馬!”

經過一番演示,還是跳馬。

羅一銘也在不遠處站着,心不在焉地看着什麼,他是特地來看夢梅離開學校的。高高的個子,潔白的T恤,身邊還有他的女兒苗廟吃着雪糕。

羅一銘也無力挽留她。老校長的談話,一銘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被推進了困境,自己也無法擺脫越來越沉重的世俗的束縛。

“一銘,你的文章我都看了,寫的不錯,年輕人精力充沛,用在事業上是會大有可爲的,是會有出息的。你的組織問題我已經上報到縣委組織部了,他們最近要來考察,我不希望聽到雜音。”

“我和你爸爸是老朋友,你知道,我也不多說了,他身體不好,在分房時我照顧你,給你的一樓,好多同志現在還有意見呢。你在我手下工作,我要對你負責,否則我沒有辦法向你爸爸交代。我和亞娟爸爸也是老關係,張老師邀請我做媒,我高興地答應了,你們是我介紹很完美的一對。亞娟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孩子,我已經勸過她了,下不爲例,她向我保證了原諒你這一次。”

“我的副縣級也到頭了,年齡也到站了,你不爲公,爲了我個人,也要讓我善始善終吧。學生我們就不處理了,聽說她要退學了,退就退吧,成績一般,升學也無望,我們幾千人,走幾個害羣之馬也不錯。高二高三吧,早走晚走差不多,現在打工也是不錯的出路,走就走吧。”

老校長喝了一銘倒的三杯茶,關上辦公室的門,一直說了一個半小時,一銘意識到,自己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自己問心無愧,隨人們怎麼猜測了。他也無力爲自己辯解,何況越辯解越糊塗,越解釋越說不清,這樣的不白之冤是無處申訴了。老校長堅信無風不起浪,亞娟善良賢惠是他很瞭解的,鬧了矛盾,事情就一定出現在他羅一銘身上。

張大媽也在夜晚當着一銘的面勸亞娟,有錯知道改就行了,和爲貴,忍爲高,聽人勸,吃飽飯。就是找那個妮子罵一陣,打一頓,出了一口惡氣,解了心頭之恨,對自己也不利,真真假假,馬馬虎虎,只要沒有出事,不再計較就算完了。

一銘聽着噁心,只能生悶氣。他和大朋是好朋友,大朋平時電話囑咐要幫助照顧媽媽,一銘聲稱自己媽媽不在了,要像對待自己的媽媽一樣對她,張大媽多次自豪地說過一銘還吃過她五次奶呢。一銘的姐姐與大朋又在一個城市,爸爸說他在海濱遊玩,神通廣大的大朋幫了不少忙。

保安也看下棋,沒有人注意夢梅要出門。一銘似有千言萬語,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內疚地看她一眼,四目相對,霎時就互相避開了,彼此都是欲言又止,最終都沒有打破僵局。

“爸爸,那個不是給我糖吃的阿姨嗎?她怎麼走了?”苗苗擡起頭,天真地問。

一銘悵然若失地望着夢梅騎車而去,回頭看的影子逐漸模糊,許久才反應過來:“恩……”

大約過了三個月的時間,已經到了十月下旬,天氣開始變涼了,一銘也用方格西服換下了短袖襯衫。

“羅老師——你的郵件和匯款單,六百元呢,”校長辦公室的年輕通信員高興地在文科辦公室喊他,“大作家,請客吧?”

“匯款單?哪裏來的?”最近一段時間,他情緒很低落,心閒手懶,沒有認真寫過文章,與外界聯繫也少,信件常有,約稿的,出書的,無非是藉機斂錢的,這樣大數字的匯款單對他來說很是意外。

“青春雜誌社,你寫的多,自己也想不起來了。”

羅一銘接過來,答應着請客,他拆開包裝紙,是兩本帶着墨香的《青春》月刊,翻到目錄,映入眼簾的第一篇是《青春誤區》,署名的第一作者竟是他羅一銘,他木然地站着,匯款單從手裏滑落,飄飄悠悠地掉在離他不遠的辦公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