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經典散文

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過後,院落裏小貓的爪泥印不見了,這才頓悟已經入秋。涼爽快意的秋風自遠處徐徐襲來,“沙沙”作響的葉片間忽地傳出一陣收音機特有的嘈雜聲響,喚醒了內心深處關於那年秋天的記憶。

那年秋天-經典散文

午後的閒暇時光,我自房間踱步而出,四下尋找卻並未發現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像是想起什麼,我兀地朝院子走去,果不其然,老人側着身子半躺在搖椅上,正悠閒地閉目養神。

姥姥搬到城裏後,最愛呆的地方就是這不大的院子。常常開着從鄉下帶來的.收音機,一坐就是一下午。此刻,也是如此,她臉上安逸的模樣讓人不禁懷疑她是否已陷入了甜美的夢鄉。她微笑的樣子讓人格外安心,不知睡夢中她是否遇上了年輕時的自己。

我儘量放輕腳步,卻還是被姥姥發現了,她擡起手輕聲喚我過去。我撫上老人寬厚粗糙的手,那長年在地裏勞動的手帶來了一陣不一樣的觸感。我蹲在姥姥身旁,一時竟找不到話題,便自顧自摩挲起老人手指上的繭。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我歪着腦袋開口問道:“姥姥,你爲什麼整日與這收音機作伴?”

話音剛落,一陣秋風猛地襲來,幾分蕭瑟,幾分涼意。

老人慾言又止,只不一會兒,稍稍蹙緊的眉就漸漸舒展開來,像是找到了答案,微抿的脣瓣輕輕開合:“因爲收音機裏儲藏着姥姥的回憶呀!”

回憶嗎……片片落葉自枝頭飄零。老舊收音機裏緩緩流出泛黃的記憶,它們飄過院落裏的梧桐,飄過高低錯落的紅瓦屋檐,飄過灰白的水泥地面,最後隨風消散在了各個角落。

聽着,聽着。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幅畫面:一望無際的麥田裏,婦女揮動着手裏的鐮刀辛勤耕作。累了,就停下來休息一會兒,用手背輕輕拭去額前透着光的汗珠。隨後抱着成捆成捆充斥着秋味的麥穗去裏屋放下,又開始手中新的工作,窗前擺放的收音機播放着那個時代的流行……

不算優質的聲色,在傳入耳畔的一瞬間,闡述了一個現在已經聽不到的故事。

粗糙的手掌再度出現在我面前,姥姥看我呆愣的樣子笑出了聲。我忽然明白了姥姥爲何整日與收音機作伴,明白了她爲何對那已經破舊不堪的物件格外珍視。

在不停流走的時光裏,姥姥的記憶愈發模糊不清,她迫切地想要找回,找回過去的記憶;重溫,重溫那時的日子;渴望,渴望它們能被記住,能夠陪伴……

那年秋天,那段泛黃的記憶。我決定把那個老舊收音機繼續珍藏,珍藏那段過去的日子。我也決定傳承,傳承那個時代的生活,那個時代的流行……

那年秋天,那景,那人,深深地定格在記憶深處。而姥姥手中那臺破舊的收音機就是喚醒記憶的一把鑰匙,它輕叩光陰,穿越時光盈盈而來,瞬時串起了散落在歲月中的點點珠璣。作者筆下的姥姥形象,雖然樣貌不詳,但是沉醉在記憶中的模樣卻令人難忘。曾經,她是一個有故事、有活力的人,那臺破舊的收音機就是最好的見證者。珍藏一件舊物什,實則是珍視其記錄和相伴的一段光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