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流蘇優美散文

地球不會因爲誰而停止轉動,星星不會爲了誰不再發亮,只是這個世界上卻再也沒有了一個叫做未流蘇的女孩子。

暮年流蘇優美散文

(一)

她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子,怕黑怕冷怕人心。

她從來都覺得這世間沒有溫暖可言,她的世界裏是黑暗的,她看到的光芒從來都不屬於她。她沒有疼愛她的爸爸媽媽,沒有陪她長大的洋娃娃,也沒有小說裏翻開就能看到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不愛笑,從小到大都沒有一件事一個人可以讓她嘴角上揚。

她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多餘的人,因爲爸爸心情不好喝醉酒時經常大聲吼罵“未流蘇,你這個孽種。”

每每這時流蘇就會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爸爸親生的呢。像她這樣沒人疼愛的女孩子,就算死了也一定沒有人會知道吧,她看着身上的傷疤冷哼。

直到遇見他,安暮年。

她沒有什麼愛好,卻對文字情有獨鍾。

一次很偶然的機會,他看到她的文字,一字一句滲透骨髓的憂傷,他想這是怎樣一個讓人的心疼的女孩,既能寫出如此安靜美好卻又憂傷至極的文字。他開始想方設法的找她的聯繫方式,在她文字的下方留言。

她看到他的留言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留下了自己的qq號。那一年,他二十歲正在讀大二,她十六歲正讀高二。就是這樣一場相似,他深深地心疼着這個連面都沒有見過的女孩,而她同樣深深迷戀上了他的溫柔與溫暖,他認真的傾聽她的故事,想用一雙有力的大手去保護她。

(二)

屋內的爭吵聲還在不斷傳來,流蘇站在門外,這樣的生活還要到什麼時候,她受不了這個家了。流蘇冒着雨在公路上奔跑着,雨也開始越下越大,跑不動了,沒力氣了,流蘇蹲下瘦小的身軀像個被父母遺棄的孩子,在公路旁呆呆看着來往的行人與車輛。這時路過一對父女,男人脫下身上的外套遮在小女孩的身上。

“爸爸你不冷嗎”小女孩稚嫩的聲音問着。

男人撫了撫小女孩的頭,露出一個微笑“孩子,爸爸沒事。”

流蘇好羨慕,她的爸爸從未對她這樣好過,從未這般的疼愛過她,流蘇在雨中一遍遍的問着自己爲什麼。

流蘇懂事以來,爸媽除了爭吵,除了看到家裏的東西被爸爸一件件砸爛。除了那棟房子,家裏已經沒有了一件像樣的的傢俱,對流蘇來說,那個所謂的家,真的是家嗎。

天色漸漸暗了,她的腳步在家門口猶豫了很久,家裏一片狼藉,像這樣的場景她見過太多,早已不足爲怪。

她多麼想要一個家,一個溫暖的家,可她的家除了爭吵,再無其它。

她經常做一個很美麗的夢,那是一個沒有悲傷的世界,裏面有很疼她的爸爸媽媽,還有一個溫暖的家。

(三)

秋天的黃昏總是那樣美麗,古鎮遠處的小山都在視線裏隱隱約約。流蘇想起了安暮年,他說過他也喜歡秋天的黃昏。他們說好以後一定一起去看場安靜的日出,和一場沉默的落日。他們沒有在現實中遇到,只是看過彼此的照片,流蘇覺得安暮年是那樣好看的男孩子,好看的讓流蘇自卑。閉上眼睛她好像可以感覺到安暮年在身邊的樣子,可是又馬上搖搖頭不讓自己亂想,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又怎配得上他呢。

午後的小鎮開始越發的`寧靜,流蘇不由的打了個寒顫。已經不怎麼亮的路燈,發出微亮的白光,把影子拉的很長很長。她能聽到小鎮的樹葉搖擺的聲音,也隱約聽到大人在叫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流蘇低着頭把手臂抱在胸前,讓飄散的長髮在風中起舞。

這時一個少年騎着腳踏車,從流蘇身旁經過,原來還有人跟她一樣還沒有回家。只是那一瞬間他看到少年的側臉竟會那樣的像安暮年,她想叫住他,卻看到他的背影早已埋沒在了巷子的轉角處。流蘇用力搖搖頭,告訴自己一定是認錯人了。

(四)

天真的變冷了,流蘇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被子裏,這個時候能陪她的只有安暮年,流蘇望着手機嘴角上揚。

“暮年,今天我一個人去看日落了。”

“嗯,丫頭,天這麼冷你一個人別再亂走了。”安暮年總是叫她丫頭,他覺得丫頭這個稱呼再適合她不過了,她的天真她的憂傷。

流蘇剎那間說不出話來,她只能一個人不是嗎。如果安暮年在的話,他是不是會陪着自己呢。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像安暮年那般的對自己好過,安暮年的關心讓流蘇覺得自己再也不會是孤單一人,可是現實真的是這樣嗎?自己是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孩子,沒有出衆的外表,沒有才華橫溢。而安暮年呢?他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那樣的家庭讓流蘇羨慕甚至嫉妒,這樣的安暮年也讓流蘇越發的自卑。對流蘇來說幸福真的離自己太過遙遠,遠得像天上最明亮的那顆星星,只能觀望卻不可以觸摸到。流蘇的眼淚一顆顆滑落,流到嘴角,流蘇始終記得眼淚那樣鹹。她想會不會有一天有那麼一個人,會給自己一個溫暖的懷抱爲自己抹去眼角的淚,從此不再憂傷,可不可以自私的想那個人會是安暮年。

(五)

冬天的到來,泛黃的樹葉都隨風飄落。

流蘇已經把單薄的外套換成了厚厚的棉衣,但還是凍的直打哆嗦,教室裏不停有同學跺腳的聲音。教務處主任犀利的眼神瞄向四周,霎時間教室裏的呼吸聲都變得異常平靜。

玻璃上有一層白色的霧,流蘇用凍的冰冷的手緩緩擦拭。原來外面已經有白色的雪花散落,一片片掉在地下,形成了沒有任何意義的圖案。下雪了,那麼他也要來了嗎?

流蘇的開心流露到嘴角,是不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是個會微笑的女孩子,而每次讓她露出笑臉的,只是一個沒有見過面的人。她的微笑變成苦笑。

有時候流蘇寧願做一片雪花,落在安暮年的世界裏,待她化成透明的水再隨着空氣,一直一直在安暮年身邊。

(六)

中午的氣溫逐漸上升,雪花開始融化。

安暮年又發來信息“丫頭,下雪了,你喜歡的冬天來了,記得多穿點衣服。”

他總是這樣,一句話就可以讓她開心很久很久,這次也不例外。而她從未說過,她喜歡冬天是因爲他說過今年下雪就來看她。那麼他還記得他說過的話嗎?或許記得或許不記得。

校園裏開始議論紛紛:“未流蘇他爸是個吸毒犯你們知道嗎?”

“啊,真的假的?”

“這事我騙你幹嘛,爲了吸毒今天聽說還殺了人了,還有她媽媽好像跟別人跑了。”

“那她豈不是個沒人要的野種嗎?”

每一個字都是一把傷人的刀,流蘇的心口早已血流成河。要發給安暮年的信息只寫到一半,流蘇奔跑在回家的路上,呼呼的大風颳在她的臉上。

家裏空無一人,流蘇就這樣癱坐在地上,她告訴自己這肯定不是真的。很快,流蘇的班主任也來到了流蘇家中。

她多希望有人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畢竟那是她唯一的親人,即使她恨他恨的徹骨。

(七)

任由時光如水般流逝,有些東西總會銘記於心,就如蒼白的青春年華,充滿遺憾充滿未知。

五年的時間沖刷,這世界上還會不會有人記得,曾經有過一個叫做未流蘇的女孩子。

一束白玫瑰放在墓碑前,那個叫流蘇的女孩笑的格外燦爛。是不是她也知道今天來的人是誰呢。男子的手在墓碑前觸摸着流蘇微笑的臉,下一秒泣不成聲。

五年前未流蘇的父親搶劫,無意中殺害了安暮年的父親。他們的世界從那時候開始畫上了永遠的句號,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嗎?知道真相的流蘇服下了農藥,原來她和安暮年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只要稍用力想去靠近就會溢滿悲傷。她笑,用力的笑,直到合上雙眼,呼吸不再停留在這世上。她無數次的在日記裏這樣寫道“如若可以,來生我可以是任何人,只要不是未流蘇”。

也是五年後的這一天,安暮年把她的日記以“暮年流蘇”爲筆名寫成了小說發表在了網站上。

從此以後安暮年坐在海邊看日出日落,手中緊握着流蘇的照片。他知道那是隻屬於他們的日出日落。

地球不會爲誰停止轉動,星星不會爲誰不再發亮,只是這世界上卻再也沒有了一個叫做未流蘇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