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年味兒依舊濃抒情散文

初春的風,仍從朔方襲來,掠過面頰,焦辣辣地痛。哈一口氣,白霧在眼前縈繞,與潮白嚴霜凝成一道潔淨世界,思緒停滯在這一刻,久久難以拽回……

故鄉年味兒依舊濃抒情散文

翻過那道山埡,便望見門前高聳着的石頭壘砌的寨牆了。腳下這條童年裏讓我對外面世界充滿嚮往的無限漫長的公路,再不是雨天裏泥濘晴天塵土飛揚的泥巴土路,漆黑的柏油鋪就平整路面伸向遠方,就連對門山窪居住的劉家,一條水泥路直通院門,這家大小再無需爲搬運物品遭受肩扛背馱之苦了。

今兒個是丙申年正月八年級,鞭炮還在零星炸響,餘音山谷裏迴盪,此起彼伏,經久不息。擡眼望去,家家門口積一堆紅紅的炮紙,擱在前幾年,過了破五還捨不得掃除,即便是刮一陣旋風,也會招致主東噓唏,是要在鄉親面前顯擺闊卓呢。要是哪一家放個萬字頭,不用猜,定是這家發財了升遷了……

平時,家鄉里坐席很是講究,老幼尊卑,次序井然,不可亂了方寸。正月裏就不同了,去孩子外公外婆家拜年,是能坐到上席位置的,再喝上一杯禮貌酒,還能和長輩猜拳行令呢,完全沒有了羈絆。與往常不同的是,中午開席前,先燃放一餅鞭炮,炮音未落,側邊的99響花子炮沖天而起,只可惜陽光照射下難以欣賞多彩的花樣兒,只有如雷的聲響在耳畔飄蕩。偌大的方桌早已擺滿菜餚,悄地裏數一數,正好十三盤,這就是家鄉最豐盛的席面——十三花。酒過三巡,又開始上菜了,蒸菜甜肉扣碗子,羊肉雞肉排骨湯,紅薯丸子一上,剛好八樣兒,這不就是平日裏過喜事的大餐——八大件嘛。

酒足飯飽,漫步水泥路。這是一條我更加熟悉的路段,打豬草、撿柴禾、挖山藥、撿地軟,記不清在這條通往深山的羊腸小道上捱過多少飢餓經受多少恐懼,幾回回泥濘中跌倒爬起,常避雨的沿途陳家王家曹家低矮的石板屋不見了蹤影,樓房頂煙囪升起裊裊炊煙,門上張貼着鄰村寫字高手書寫的春聯,就連在牛圈門上貼着小賣部裏買回的“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的吳財旺,今年也張貼上請人書寫的“牛上高山如猛虎,馬下平川似蛟龍。”對聯。

夜幕降臨,我轉到老屋,饑饉歲月裏伴我長大的四合院只剩殘垣斷壁,我注視着歪斜着的仍還站立着的.兩間土屋,久久不能平靜。門前是移民新村,生產組的鄉親大部分居住在這裏,一溜十多家,家家小洋樓;河對岸是外地搬遷戶,也是一排小洋樓。商鄖路穿境而過,每當夜晚,太陽能路燈將新村照耀得如同白晝。往常一到過年,用幾隻調壓器都難以調升電壓的村上小水電,現如今網電入戶,大紅燈籠檐下掛,將路面點綴得一片通紅。有幾部小汽車停在路旁,屋內傳來猜拳的聲音,老虎槓子五魁首哇,八馬雙飛九長壽……

末後一打聽,划拳喝酒的是幾個同學搞集會,我說張栓子國小沒讀完,哪兒有啥同學呀!朋友說你要是發跡了你也會去搞聚會,現在興同學聚會的,那幾個弟兄做生意的開礦的現在富有了,搞個國小同學聚會也很正常嘛,趕時髦唄。

夜深了,我總是難以入眠。遠處傳來汪汪的狗叫,鞭炮仍在炸響,濃濃的年味兒在鄉村迴盪,讓人無限眷戀。我感嘆,走得再遠,走不出春節這個刻度對家鄉的思念。

我是託關係從鄉下將戶口遷往城市,我還能從城市將戶口轉到故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