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上思想去旅行散文

我不喜歡旅行,或者說,單純爲旅行而旅行,遍覽名山大川,閱盡長河百態。我覺得沒什麼意思,所以我長期呆在一個地方,動也不動,據說這叫宅男。

帶上思想去旅行散文

我倒喜歡到鄉間走走,一頭耕牛,一座草屋,一圈籬笆,一塊青石,幾株菊花……盡入眼中。我還把我的“思想”帶上,無論是嚴寒酷署,還是雪雨風霜,一直樂此不疲。不知道,這叫不叫旅行?

徜佯在鄉間,可以看青山綠水、鳥語花香,可以聽潺潺流水,彷彿在品味一杯清茗,品出天籟的聲韻,品出自然的純淨與安詳。近處,你可思考腳下野草的嫩綠與枯榮;遠處,你可以思想在高飛,靈魂在高處,心胸隨之藍於白雲進入雲捲雲舒、花開花落的境地。想古人,你可以像陶淵明一樣地“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也可以像李白那樣“登高壯觀天地間”;想今人,你可以重新觀察、審視和欣賞什麼叫得意與失意,什麼叫尊貴與卑賤?在那靜謐的野外,你創制了一個完全屬於你自己的天地,達到了身心的逍遙與精神的解脫,你不再爲了某一句話而耿耿於懷,也不再爲那蠅頭小利而拔盡算盤,不再爲一個小是小非而大動干戈……

畢竟是農民的兒子,我自知我的情我的愛無不源自田園生活。儘管,長年生活在城裏,但總覺得那些多彩的霓虹燈和灰色的樓房,讓人炫目和倦怠。所以,我每有閒暇,總愛反覆吟詠這樣的詩句“我像一條從街肆中游出來的魚/沾着城市的煙塵/到鄉野中喘氣……”懷着返璞歸真的希冀,到鄉間漫步。

帶着思想去鄉村旅行,我就不會有這樣的興味索然:回到家裏檢索旅行的收穫時,除卻“身心疲憊”外,只是一沓子以剪影似的山峯爲背景的個人或集體合影彩照,然後就是幾張門票和迎客鬆什麼的。帶着思想去鄉村旅行,我也不會有這樣的喜歡:在江河上坐着遊輪對周圍的山峯指手畫腳,忍受和一羣陌生人被固定成一個團體,以及爲接下來的景點和來路不明居心叵測的導遊討價還價。

我後來反覆想,想了很久,我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這一切由我的性格決定。是的,我喜歡安靜的東西。一切與安靜有關的東西我都喜歡。相反,一切與安靜相反的,也就是喧鬧吵鬧的東西,我很反感,非常地排斥。不知這種性格是好是壞?

我喜歡淳樸的鄉村,安靜的生活環境,喜歡那裏的花花草草,新鮮的空氣,雞鳴狗叫,喜歡勤勞善良憨厚的農民。在鄉間旅行,無需背起行囊,只需帶上思想,身體的疲憊就會消失,孤獨的感覺離己而去,更覺是找到了心靈的慰藉。在我的大腦裏,在我內心的`某個隱祕處,我喜歡步行在鄉村與鄉村之間,累了就歇息,有精神了再前行。翻過一座又一座山,淌過一條又一條河,走過一條又一條狹窄的田埂,看路邊的風景,跟村民交談,談他們的生活,對生活的感受……

既是旅行,總是要購物的。步入農家,瓜果菜不妨連葉帶些回家,沒有農藥的化學成分。下雨天,在塘裏抓了魚,是青草養大的,格外細嫩。吃的土雞蛋當然在農民家買了,不必擔心蘇丹紅和三聚氰胺。暮色漸濃中,農婦抱了嬰兒立在盛開的梔子花前,淡藍的上衣,頭髮隨便綁在腦後,素面朝天。城裏的女人,這個年齡也許還穿着吊帶裝,描眉畫脣地在街上走。此情此景,突然想起伍爾夫的一句話,她評說《感傷的旅行》的作者斯圖亞特:“在他看來,旅行中見到的手拿綠布袋的鄉村姑娘,一點也不比巴黎聖母院遜色。”

有時我會想,我們的人生其實又何嘗不是一場旅行呢?每個人的旅行都是獨一無二的,每個人在路上的感悟也不相同。帶上思想去旅行,便感覺自己處在了一個神祕而遼闊的國度,那是隻屬於自己的思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