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死而樂生散文
過去的半年,對我的人生而言,可謂充滿悲傷和無奈。接連幾位親戚的離世,讓我感覺到人生的變故,不管你心理是否已有準備,當它來臨時,你仍然會有措手不及的失落。雖不是至親,卻也無法用旁觀者的心態視之。這時候,文學家筆下的死亡之悲憫、哲學家反思的死亡之無常,既閒得蒼白,又不能不說是"空洞"的真理。"知道"和切膚地"感受到",距離是如此遙遠。當我們喋喋不休地把我們"知道的",傾倒出來,灌滿別人的耳朵,未必在我們內心,已經真切地用人生的經驗驗證過。
當看到病榻上彌留的姐夫瘦弱的樣子,讓我不敢相信這就是幾個月前我見到的那個開朗健談的人。雖然早已從醫生那裏知道他病得嚴重,但這兩年每次見到他,總覺得醫生的話未必可信,也或許生命的奇蹟已經發生了。然而,最終的結果,是醫生用科學作依據所下的判決,如約履行了。爲了不讓姐姐擔心,外甥女一直瞞着姐夫的真實病情,然而當死神猛然降臨時,卻給姐姐造成更大的打擊。姐姐在電話裏說,自己還不到60歲,哪怕姐夫能再多陪她幾年…"多想像咱爹咱娘那樣,互相扶持,白頭偕老!"此刻,除了讓她想開點,將一切歸因於宿命的力量,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些什麼。
就在姐夫去世的前一個多月,堂兄也走了。一生老實巴交的.公共汽車公司員工。去年去探望他時,57歲的他,已儼然老者,臉上因血液病,充滿出血點,送我出門,我回頭遠遠看到他佝僂的身影,時光彷彿又回到我參加他婚禮鬧洞房的場景。彷彿是昨天,卻是一輩子。
二姑也走了,離奇地摔倒,不省人事,撐了幾個月後,以70歲之齡走了。這略帶傳奇經歷的女人,10幾歲入黨,做了半輩子村婦女會長,育有7個子女,曾經在我不慎給爺爺奶奶上墳,燒着了很大一片草地,是她幫我左鄰右舍地擺平。可惜我身在外地,竟未能看她最後一眼。
看到樹的年輪,我奇怪於它們活得如此清醒,一生的痕跡可以在靜默間如實紀錄。而人呢,疾病和衰老總是在不經意間突然造訪,而平淡的生活總如波瀾不興的池水,過得渾沌而知足。誰都不會想厄運會降臨到自己或者親朋的身上。即使每天看到或聽到的人間悲傷已足夠多,但我們的潛意識總會刻意迴避將其同自己的生活聯繫在一起。人就是如此趨利避害、難得糊塗地自欺欺人地活着,也只有這樣,纔會有所謂的"幸福生活".
所以,哲學就是生死之學,這是我讀哲學難以悟到的。知死而樂生,這應該是人生的最好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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