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時的火柴散文

現在極少能看得到火柴了,只有偶爾到外開會、學習或出差,住進了城市裏的上了檔次的賓館,才能看到火柴。那種特製的火柴,擺放在簡潔乾淨的茶几上,令人看到就生出親切感,並觸景生情地想起使用火柴的歲月。推開火柴內盒,隨手抽出一根火柴,“哧”的一聲划着,那跳躍的火苗就緩緩地燃燒起來,瞬間照亮了封存已久的記憶,一些關於火柴的故事和其引起的快樂片段,就幻燈片一樣從腦海中跳將出來。

孩提時的火柴散文

孩提時是沒有打火機的,生活中一刻也離不開火柴。做飯要用火柴,點燈要手火柴,抽菸要用火柴,在外燒草木灰、煉山要用火柴……火柴的身影無處不在,缺少了它寸步難行。特別是每日的三餐,沒有火柴點火做飯,就吃不上香噴噴的飯食。那時的竈都是用笨重的土磚砌成的,不光潔,也不好看,但每一家的竈膛前都會砌一個方形的小框子,稱之爲竈眼,用來放火柴。火柴放在裏面,有兩個好處,一是藉着竈膛內的溫度,能保證什麼時候都不會受潮,二是做飯生火時,伸手可取,既方便,又省去了找火的麻煩。早晨起來做飯時,順手從竈眼拿出火柴,推開盒抽出一根,在火藥上輕劃一下,只聽到“哧”的一聲,火苗就閃現出來。用它引燃一把事先準備好的茅草或枯松樹葉,塞到竈膛裏,那些乾柴枯枝就“呼呼”地燃燒起來。一天的燒水、做飯、炒菜以及煮豬食就從那一刻開始了,周而復始,每天如此。一根根火柴就這樣點燃了一竈竈的柴火,燃燒了古老的竈膛,溫暖了清貧的日子。然而,火柴對我們小孩來說,不光是閃耀的火光帶來了溫飽的希望,還給了我們平淡的日子帶來了無限的樂趣。就是讓那些用空了的火柴盒充分發揮它玩具的功能,增添我們的玩樂情趣。

那時農村很貧困、封閉,農村孩子玩的東西少。火柴是工廠生產出來的產品,做得還算精細,有圖畫,盒子也做得好看、結實。在我們眼裏那確實是不可得的有着玩賞價值的東西。給我們印象深刻的是火柴盒上印刷的'色彩鮮豔、內容豐富的小畫。上面有名勝風景、各式建築、古代人物,還有吸引人的神話故事。非常好看,引人入勝。我很喜歡這些生動有趣的圖畫,家裏的火柴用空了,我就小心翼翼地把那畫撕下來,貼在一張平展的較硬的紙上收藏好。有時剛買來的火柴,我也揣着忐忑的心迅速地把好看的畫撕下來。甚至隨大人到親戚家做客,看到了火柴盒上好看的畫紙,我也會偷偷地撕下來帶回家中收藏。這樣幾年下來,我收集的火柴盒畫紙,像集郵一樣有了厚厚的一沓。這些火柴畫,我都愛不釋手,存放在個人最隱祕的地方。閒暇時,就把它們拿出來欣賞一陣。看到那些畫,思想的羽翼就輕靈起來,在畫面的引導下不覺間飛得很遠很遠,就幻想外面的世界的廣大和精彩,就會生髮出走出小山村的衝動。這確實是能引導我思想遐飛的一種好的東西。我在那缺少文化滋潤的年代,它增添了我生活的樂趣,滋潤了我童年的枯燥日子,拓展了我的想象的空間。

除了收集火柴盒畫,我們還將火柴盒具有的玩具功能發揮到極至。衆多的火柴盒集在一起,我們就像現在的小孩搭積木一樣搭成樓房、橋樑、城牆、火車的形狀。不任搭什麼東西,都還有點意思,像個模樣,玩得我們不亦樂乎,一片癡迷。在搭物的過程中,小小的火柴盒造出的形狀,不斷地啓發着我們的心智,拓展了我們的想象空間,使我們收益頗多。

空火柴盒還有一種最費時的玩法,就是把火柴的內盒取出,小心地裝入揉成軟和的細泥,再把面上的贅泥去掉,一塊方方正正的磚的形狀就出來了,我們把做成的這樣的“磚”碼起房子的樣子,留好“門”和“窗戶”,房子的模樣就呈現出來,還真有點像呢,看得心裏小夥伴很是愜意,有一種大功告成的成就感。碼房子的遊戲玩得多了,使小小的我們還落下了何時能住上樓房的心病。那時農村分貧窮,住的都是簡陋的土坯牆茅草房,希望住主青磚瓦房,甚至樓房,是沉積在農人包括我們小孩骨子裏的渴望,我們用火柴盒搭磚碼房子,表露的實在是小小心靈的一種精神寄託。

火柴給小孩玩樂帶來的最大實惠是,冬天裏到野外生火取暖、帶來口福。我們放牛、砍柴進山時,都會揹着大人放一盒火柴在身上。冬天蔭翳的山裏,北風怒號,寒氣瀰漫,冰冷侵骨,格外寒冷。不任是放牛還是砍柴,我們進山先撿拾些枯枝枯葉,堆積在一起,用火柴點燃。那些乾枯的柴火,在火苗的舐舔下,就雄雄地燃燒起來,熱浪四溢,烤得個個身上暖乎乎的,寒氣也被烘得遠離了周邊,快樂幸福就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隨着火勢越燒越旺,這時大家把從家裏帶來的紅薯、花生、黃豆,甚至是乾魚塊從口袋裏掏出來,放在大火裏煨。不大會兒功夫,一股濃香誘人的味道就嫋嫋地撲進鼻翼,逗引着味蕾,誘個個口頰生津。迫不及待地從火燼中扒出煨熟的吃食,吹去表面的火灰,人人吃得津津有味,眉開眼笑,渾身都是熱乎乎的,剎那間,把一個北風呼嘯的冬天忘得了一乾二淨。接下來的放牛、砍柴渾身是勁,身上散發着不盡的暖和,一天都懷揣着好心情。

火柴留給我最難忘記的一件事是,冬天深夜帶來的光明。那時沒有電燈,也缺少手電筒,偶爾夜起,周邊是漆黑漆黑的。這時呼嘯的北風在窗外肆無忌憚地一陣陣刮過,使原本黑暗的夜變得有些恐怖,小孩子聽到更是毛骨悚然。這時母親就從牀邊破舊的桌子上窸窸窣窣地摸出一盒火柴,摸摸索索地抽出一根,很嫺熟地“哧”的一聲划着,點亮桌子上的煤油燈,房間立時就有一片微弱的光芒。看到這光亮,我心裏就不害怕了,踏實了很多。夜起完,蜷縮地鑽進溫暖的被窩裏,模模糊糊就進入了夢鄉。

一盒小小的火柴,使我的孩提時代的生活變得豐富多彩,有滋有味。它趕了我生活中的寂寞,增添了我生活的樂趣,也照亮了我的人生。但隨着社會的進步,火柴早已不見了蹤影,做飯、點燈、抽菸等都不用了火柴,可偶爾看到它,我就感到無比的親切,心中就情不自禁地泛起有關火柴的記憶和故事,令我彷彿又回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