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荷香的散文精選

你說你去過那片荷花池,正值夏日,滿池的荷花開得正好。連那池邊人家簡陋的窯洞也涼爽得說不出的美妙,老鄉遞過來的茶裏煙裏也能啜出些荷的味道。

一川荷香的散文精選

你說沒想到那裏竟有這般的美好。

你不吐不快,可你知道你的敘說觸動了我怎樣的神經?我就是那池上溝畔村裏的人呀!你一提說,我纔想起我是年年要去看這池子裏的荷花的呀!可今年卻怎麼着就忘了呢?是萬事匆忙嗎?那肯定是句藉口的話,與好友們多次約好的旅行也已成行,遠遠近近地跑過那麼些山呀溝呀,淌過那麼些溪呀河的,但怎麼就誤過了老家近旁這一季的花開了呢?

可聽到你說這些的`時候已是冬日了,今晨來過的路上已有了薄薄的冰花的了,我若再去,那一池的殘敗會是怎樣的蕭瑟呢?

你自說自話,將那裏的美好說了一些又一些。我知道,在北方,這樣廣闊的田畝裏植上這麼多的荷,實在不大能常見到。能在酷熱裏偶然遇上一池的清涼實在是件難得的事。

一池的花開醉了你的心。

我卻遺憾着這一季的錯過。有些事,錯過了真是一種罪過。那麼,明年,明年必得要去的了。可我先前怎麼卻又聽說那一池的荷已經清除了呢?怎麼聽說又要攔壩蓄水開發小水利工程了呢?倘是這樣,則我的錯過就會成爲永不能彌補的事了。但我仍願,那裏即便沒了荷的影子,也還要存留一些值得來過的風景。

其實,那個池塘我曾參與過開挖,用了很大的氣力開不出幾多的土方。但我再去,這裏就蓄滿了水,植上了蓮,夏日裏一池的荷葉綠了人的眼,幾十幾百的紅白的荷花就豔豔地開在了高高的枝頭,引得溝外的人賞了又賞。小女來過的時候,一株兩株的豔麗已令她高興得跳來蹦去,稚嫩的歌聲詠唱着心頭的欣喜。

風兒吹過,一川荷香飄散。

又聽說天氣晴好的秋日裏,工人們一根一根地採挖,隨後就一車一車的往外運送着白白胖胖的藕了,那叫一個壯觀。沒有見過,但能想來那樣的熱鬧。那些藕兒,咬在嘴裏,會有怎樣的香甜?不禁想起《西洲曲》裏的句子:“採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雖然一爲挖藕,一爲採蓮,但趣味卻實在因荷而生,繞不過荷的美好。最好的當然是古詩中說的那樣,採蓮的是些青春的姑娘,着些豔麗的衣裳,情郞們眉目裏透着欣賞的甜美。流水潺潺,小曲輕綿。

你的敘說令我想起更多的往事,一時間滿眼都是童年的枝枝杈杈,如飛一般,倏然愰過。這一個溝川的草木土石無不見證過我童年的過往,這裏的溝溝岔岔都有我和小夥伴的身影存留,那些小小的身體曾經如同小羊,滿山滿窪裏興奮地跑過跳過,路邊做遊戲,河裏淌小澡,坡上打小仗,天天吵吵嚷嚷熱熱鬧鬧,熱熱鬧鬧吵吵嚷嚷就着將多少年的時光拋在了身後。

時光真是匆匆,當時同伴如今已各自天涯,回鄉能見到的也只一二。啊,童年已成爲遙遠的記憶,想起總是美好,卻又令人心傷。再也不能,再也不能來過的了,無限少年事,皆成落花情,不說了罷!能在每一個回鄉的日子,想起曾經的一些過往,就是最好的事了。能在溝畔上遠遠地朝着河溝看上一眼,不論春秋,無論冬夏,花開也好,花盡也罷,都是一種小小的寬慰了。

即至今天,靜靜坐下,想要寫上一些關於這一池荷花,更關於那個已經模糊的童年的一些記念,卻發現一枝禿筆原來這麼單薄,怎麼也寫不來滿懷的追憶與悽傷。想說的越多,不知從何說起的困惑也越多,失語成爲今晨的主題。

那麼,乾脆明天,明天就去那兒看看吧,不管是否還有荷的影子。

你若同去,自是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