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舊事散文

小城舊事散文1

這是南城許多年前的事了。

小城舊事散文

他愛上她那年,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還是個風華正茂,涉世不深的大男孩。她比他小一二歲光景,大概十五六歲吧!也正是出水芙蓉,美麗不加修飾的年齡。當時他和她是同班同學。他坐她後面偏左靠窗的位置,而她則坐他前面偏右居中位置。每日清晨,他總是早早來到教室,爾後靜靜坐在自己的課位上,守望着她從窗前走過的一瞬間。課上,他偶或挪動神思,把目光停留在她的側影,深情專注於她的擡頭低首間,頰上偶或露出一絲朦朧的笑。

就這樣三年光陰悄然劃過,期間雖曾多次調整過課位,但他始終申請坐在靠窗的位置,並且也從未向任何人表露過心跡,只在將近畢業的時候,把一張寫好很久的紙條悄悄壓在了她的課本下:我喜歡你---一個爲你守窗三年的男孩。

不久,他們便各崩東西,各就前程。她考上南方的一所大學,而他因爲落榜,外出當了學徒。後來的十多年裏,她和他一直保持着頻繁的書信來往,那時的他們都已長成了男人和女人,儘管年年月月,書信不絕,但他終究未再提及那年的那張紙條,只是偶或自己在心裏默默思忖:她應該看到了吧,或許那張紙條久已被風吹走。

後來,這男人北上營生,不久即失了聯繫,從此杳無音信。

後來,這女人嫁了人,是沒有再等他。閒下的時候,她偶爾會想起他,想起那張紙條,想起那句:我喜歡你---一個爲你守窗三年的男孩。

當然,想起也只是偶爾。

小城舊事散文2

有時,真的懷疑,另一個世界的真實存在。可是,昨夜,明明聽見母親輕輕在耳畔,滿是疼愛的聲音:“懶蟲!起牀啦!太陽曬屁股了”。醒來之後,感覺一束區別於平常的白色光亮,強烈的刺激着眼簾,透過窗櫺,外面的房屋屋頂,花草樹木,不知什麼時候,已被一層厚厚的白色結晶嚴嚴實實的覆蓋着。被積雪壓彎了腰的樹枝,微微的露出幾片枯黃的葉片,幾隻麻雀,機警地,左顧右盼,嘰嘰喳喳地,似乎正相互交流着覓食的種種心得。

記得,也是在冰凍、冷寂的冬季,因爲,父親工作的調動,我們舉家在一個充滿積雪的黃昏,從故鄉搬到了幾十公里之外的另一座陌生的小城。初來乍到,眼前的一切都讓我們新鮮、好奇,面對我們種種莫名的問題,母親無暇顧及,顯然,她在努力的適應着即將面臨的另一個生活境地。不過,隨着天色漸暗,之後剩下,更多的是無所適從,好在身邊有父親在,儘管生性寡言少語,不善言辭,但是,高高瘦瘦的他,眼裏通常透着一種,莫名的光一樣的神采,此時,在我們眼裏,簡直就是一座偉岸的“塔”一般,讓人心裏感覺到踏實而安全。

我們被臨時安排在小城東郊,一條小街的一處民房裏。記得,街口旁,兩口清澈的'涌泉,猶如兩條吐露甘冽的雙龍,匯聚成深邃的灘,故名“雙龍井”,而小街也由此而被稱爲“雙龍井巷”。

據說,小街是清末時期的產物。遠遠望去,蜿蜒、曲折,向四十五角的坡地上高高的順勢延伸着。街寬,大約四米左右,由光滑的青石板鋪就,中間微凸,然後稍稍向兩旁窄而淺的排水溝傾斜着。隨着時光的流逝,街邊的青瓦木板民房、店鋪,以及,幾處看得出,雕樑畫柱,幽靜深邃,曾今輝煌的深宅大院,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顯現的是幾近滄桑的感覺。

父親上班去後,安排好上學的哥哥們,母親就會一手牽着我,一手拎着小木桶,直奔豆腐坊,趕在人多之前,提早買到水豆花,不然,稍稍晚點,就會要輪到下一鍋水豆花出鍋,就浪費時間了。物質匱乏的年代,價廉物美,且營養豐富的豆腐,對於大家來說,可是,“功臣”一樣的美味了,看着鍋裏冒着蒸蒸熱氣的,“白如美玉”一般美味、誘人的水豆花,至今,仍不時津津樂道的一幕,常常流連在往日的回憶當中。

其實,最讓我盼望與留戀的,還是,每次下街的途中,總會遇見一位中等身材,微胖,長相溫婉、慈祥,穿着樸實得體,用小車推着叫賣一種著名的本地小吃“米糕”的,被人稱作“三孃”的中年婦女。

米糕是用新鮮的晚稻,脫殼,淘淨,磨漿,發酵,攪拌,然後上籠蒸熟,撒上炒熟的芝麻即可,泛着微酸的新鮮米糕以及與熟芝麻混合在一起的特殊香味兒,令人饞涎欲滴,那是免不了的。

而每當此時,遠遠的,都會聽見三孃高亢、誇張的呼喊着我的小名兒,也不管別人願不願意,就熱切的用雙手搓揉着我冰冷的小臉,然後,果斷的切下一大塊米糕,假裝藏在身後,用一種逗趣的眼神看着我道:“喊,喊三孃……”然後,看看母親,再繼續看着我道:“哦!不,喊乾媽,給你吃米糕”,其實,每次未等我開口,三孃早就急急將米糕噻在我手裏。也許是米糕的香味太過誘人,而我又很急切的將米糕噻進嘴裏,太過“滿口”的米糕,使得我每次都喊不出來。每當此時,母親都會用責怪的手指點點我的額頭,輕聲歉意道:“饞嘴,只曉得吃,人都不會喊!”,而三孃,每次都會用一種特別的,複雜的神情,久久的看着我笑,眼裏似乎還閃着一絲,令我不解的淚光。

三孃是母親的同鄉,老伴兒走得早,無兒無女,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沒有再嫁,孤身一人的她,靠買米糕, 孤苦的過活着。後來,三孃的侄兒不放心,將她接走了。我米糕吃了不少,最終卻未能成全三孃的心願,喊她一聲“乾媽”,現在想起來,難免有些遺憾和歉意。

北方的雪,自然是繁茂的,經典的,也許是見慣不怪的原因,可能,看見雪花時的那份新奇、驚喜的心情,是遠遠不及南方人的。每年冬至帶來滿天的雪花,就如白色的蒲公英,抑或,如揚揚灑灑的梧桐的種子,呈現的,自然是少有的浪漫的情景。

此時,街上的小夥伴,都會不約而同的,偷偷換上塑料鞋底布鞋,坐在從家裏悄悄拿來的“搓衣板”上,三五成羣的,從坡頂滑到坡底,那份飄逸,那份童趣,那份驚喜,將所有的冰冷、委屈、不快,統統的拋向了九霄雲外。知道,母親也在窗前靜靜的看着我們的天真、快樂的情景,此時,她腦海裏呈現的,肯定是曾今,童年的種種過去。

同樣被吸引和打動的,還有街上年近八十的王奶奶,每當此時,玩得正起勁的我們,偶然會看見她老人家,先是驚奇地看着我們遊戲,進而也高興的邁着她的“三寸金蓮”,慢慢挪揄在雪地裏,高興的說道:“乖們!等我,回家給你們拿核桃吃。”看着王奶奶挪揄在回家的反方向,大家知道老人家又犯糊塗了,於是都驚呼着,傻笑着,攙扶着將王奶奶送回家裏。

那一年,雪下得很大,父親躺在冰冷的牀板上,身上蓋着薄薄的,和雪花一樣潔白的棉布。我知道,母親常常在夜裏暗自垂淚,無人的時候,久久的站在門前,望着故鄉的方向。

那一年,也就是在那份難得的純淨的冬的氛圍中,我的童年,過早的凝固了。

現在,閒暇之餘,仍不時去走走看看,雖然,也能依稀看見小街過去的影子,卻再也找不回,曾今的苦澀,或許,快樂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