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隨筆:那年那天那事

下午兩點半,天很黑了,天空瀉着大雨。

散文隨筆:那年那天那事

昨天的這個時間,我們剛離開連城趕往寧化。在連城大橋上吃過大橋上扁食,屋子外邊就下起了大雨,雨水打在玻璃上,和現在一樣,水珠在玻璃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跡。不同的是,那裏的雨水順着屋檐會落到溪流裏,一株桐樹在雨中低垂。很多人冒雨奔跑着,一攤水果還在雨中沐浴

因爲要回寧化,無暇留下來觀賞這雨中客家。我們在羣裏說好了,幾分鐘就會到寧化,在寧化的同學都在說我們是騙人了,我把路上拍的照片發過去,發得越真實了,反而越沒人相信。毅龍說,乾脆別告訴他們了,我們來個突然襲擊,到寧化點好菜了再請他們出來吃飯。

想想我們這一趟回來純粹是任性,就不應該再麻煩他們了,我和麗芬發微信,她問我是不是真的回來了?我也索性就說了沒有。

上了路,雨倒是小了,眼前空出一條被清洗過的道路。這樣的山鄉道路,路過就是一種幸福。毅龍把車窗搖下來,讓外面的花草味兒一股勁地鑽進車裏來,這種味道真的太美了。

路邊的綠草,小花,齊刷刷綻放出了迎賓的清香。最美的當屬桐花了,那路的兩旁,雪花飄落似的,被桐花鋪滿的道路,我忍不住下車來觀賞,這五月的雪花啊,可是多麼純潔

前一天爬了十五公里的荒山野地,在村裏居民家住了一宿,清早又早早起來聽了鳥語芳歌,開車繼續趕路的途中,也着實有些困了。毅龍說他也犯困,但車子開在路上,他不允許我們就這樣睡去,掐着脖子也要找出話題來。

我和毅龍十幾年前是同學,他只念了半年就輟學了,前幾年在廈門遇上,後來才把他帶回同學羣裏,但我們之間沒有多少交流,共同的話題則更少了。如果硬是要聊起國中時候的話題,我們都會很尷尬,因爲十八年前的我們,本就沒有記下幾個話題。

可是我們偏偏把話題掐在了那個時段。

我問毅龍,班裏七十位同學你還記得誰,毅龍倒是直言,不記得幾個人了,那就是半年的時光,面都還沒混熟呢。

毅龍的七年級只讀了半年就離開學校了,我問他那時候怎麼就不讀書了,他淡定地回答:不想讀了。

這樣的回答其實並沒有讓我詫異。想想那個時候,我也曾經厭學,也努力想放棄,甚至把被褥都搬回家去,但在義務教育體制下,一方面老師下到家裏來動員,另一方面我那滿頭白髮的母親爲了我傷心流淚,我的內心裏沒有槓過母親的眼淚,又勉強去了學校。還有一次,我記得特別清楚,我跑回家堅持不要去上學,母親坐在竈臺前面的柴欄椅子上,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那是一個冬天,母親的手都凍紅了,看着母親蜷縮在角落的時候,我的內心裏像是被刺了一刀。我猛的衝進房間裏拿起書包就衝了出去。

那是我第一次有那麼強烈的想上學的慾望,雖然我一直認爲我讀不好書,讀了也是浪費銀票。但後來就再也沒厭學了。

我們又聊到後來的變化,後來我們換了班主任,最親近的英語老師也換了。越來越多同學輟學離開,到最後不到五十個人了

毅龍突然叫我在羣裏問問,看誰手裏還有畢業照。我在羣裏問了,果然班長手裏有,她把照片發出來,羣裏又炸開了一樣,都在一一覈對誰的旁邊是誰,誰的臉型都變了。

歲月是把刀,刀刀見血啊!毅龍笑着說,還好這照片裏沒有他!可是這笑聲聽着是多麼自哽咽啊!

我們的車子很快到了寧化,在寧化人家飯店門口停下來,正是半下午的,店裏沒有客人,店門虛掩着。

毅龍走過去,打開飯店的玻璃門,東夥同學在店裏看見他,好像也驚訝了,趕緊出來打招呼。

你們怎麼真的回來了?剛纔大傢伙還在說你們是騙人的。東夥同學走出店來,幹練得很。我們只是笑嘻嘻的,啥也不好說,反正我們是回來了。

寧化的`天空就是親切啊,這個小城,我總覺得她有一種百看不厭的味道。毅龍也說是,畢竟這是熟悉的家啊!

寧化人家飯店是我們同學開的,自然也就成了我們同學見面的據點了。

坐下來後,東夥拿着手機把我們拍了小視頻發到羣裏,剛剛纔停下來的議論,一下子又扯上了。

麗芬說她剛出來,和愛萍在永輝那邊喝奶茶,叫我們也過去。毅龍說奶茶就不喝了,回來坐一下,路過就走。

班長還在商場當着班,聽我們說要走,又叫我們要留下來吃了晚飯再走。東夥在羣裏接電話班長的話,因爲在寧化的他們,三天兩頭就湊在一起,要麼是奶茶店,要麼就是在小平泡豬腰,再不然就是在街上吃豆腐花總之我們是羨慕嫉妒恨了。而前兩天他們就在羣裏曬了在一起吃小平泡豬腰的事。

東夥說班長,他們要吃泡豬腰,你趕緊出來請客。被她一說,羣裏就起了哄,後面逼着班長上班也跑出來了。

我們在羣里約好了,一起去永輝旁邊那家旗艦店去,班長和麗芬她們比較近,先到店裏點好了等我們,我們從寧化人家飯店這邊過去。

車子開到小平泡豬腰店門口,看見麗芬她們還站在門口,我們沒明白是什麼情況,東夥大老遠就問她怎麼還在門口站着,麗芬也提起嗓子說半下午的,人家店都關門了。

一羣人站在店門口,卻也顧不得要吃東西了,站着聊了起來,又互相打擊是被歲月打磨過還是被歲月的刀子雕刻過。有說有笑,就這一張張笑臉,我們錯失了十八年。

好一會兒過去,班長才想起來給老闆打電話,她走到店招底下,看了店招上的號碼打過去,老闆,你快點回來,我們十幾個人要吃泡豬腰了,就在你店門口等着

老闆卻很不厚道,說外出了一下子回不來。他在手機裏一個勁地說抱歉,我們這撲空了一趟,倒也沒氣憤。東夥說早知道就不過來了,在她的飯店隔壁也會一家小平泡豬腰的分店,直接上那邊吃就好了。

然後我們又鑽進車裏,匆匆開回到九洲來。

那個店的位置不是很大,店裏擺的桌子不夠大,只能坐四個人一桌,我們只好被拆開了。

那一頓下午餐,我們有點任性了,每人要了一碗泡豬腰,後面又再要了幾碗,聽到門口吆喝的豆腐花,竟然也叫了幾份送進來。最後,他們就是看我塊頭大,把吃空的碗擺到我前面,我把照片拍下來發到羣裏,他們非得說那是我一個人吃的,我不說話,就假裝那是真的。

吃完,我跟毅龍說:趕路,回廈門。

下午六點半,帶着滿肚子寧化的味道,我們穿過了東山橋,進了高速路段一路上,倦意重重,卻特別滿足這樣的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