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美抒情散文精選

遲到的我

優美抒情散文精選

我不怕曠課,不怕早退,也不怕請病假,唯獨害怕遲到。

何爲遲到?過了時間點,在衆目睽睽之下躡手躡腳地溜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打探的目光像舞臺聚光燈一般打在身上。更何況,順利溜回位置上是不可能的,免不了幾句訓斥和讓你羞愧的小懲罰。

遲到之後的我拎着書包,彎着腰從教室的後門悄悄潛進,實際上我知道,當我進入所有人的可視範圍內後,便成了萬衆矚目的一人。有些人投以好奇的目光,有些是淡漠的,有些頑皮的孩子則是幸災樂禍的。

“一橫折,二豎,三撇,四捺,這是‘尺’的筆順。你。你來再寫一遍。”老師在講臺上,直指着愣在教室後部的我。這可如了同學們的願,因爲這樣便有了正大光明看我這一個遲到者的理由了。我尷尬地舉起右手,在空中划着我認知中“尺”字的筆畫。

“你又是這樣寫!沒有看我幫你改的作業本嗎?”老師不耐地問,聲音擡高,瞪大了眼睛,她的馬尾辮隨着她的頭部的搖動而擺動着。不待我回答,我想她也沒有打算聽我回答,便叫了另一個同學寫“尺”字的筆畫給我看。我可以感覺到四肢的血液不可抑制地涌上了我的大腦,頭部發熱,臉漲得通紅,侷促不安的站着,羞愧至極。

我想,我是否應該感謝她?自從此事以後,我便很少臉紅。

我的結局可想而知。老師讓我捧着書站在牆角聽課,並且通告全班,今天的我,遲到了。

看上去一切問題出在那個莫名其妙的“尺”字上,實際上當時七歲的我明白,老師在因我遲到而不滿,“尺”只是一個誘因。要知道,老師向來甚少罰寫錯字的孩子站牆角。

多年以後的我在一本心理雜誌讀到過這樣一句話:“當你感到屈辱羞愧時,童年就已經結束了。”

我想當年的老師並不知道我爲什麼遲到,爲什麼沒有去看她給我批改的作業本。她不知道,那天早上我的左臂脫臼,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又因爲是冬天,她看不出罷了,而那時的我居然傻乎乎的,沒有解釋。她同樣不知道,在經歷過此事後的六年裏,不管是什麼課程,我都會按時參加,最爲嚴重的是如果條件允許,我會提前兩個小時到達地點。她也許永遠都不知道,當書法老師和古箏老師還在睡午覺時,我便早早到了課室門前,當老師上第一節課時,我就守在門前,而我的課程在第二節。

遲到的恐懼和屈辱像烙印一般烙在心上,所有的一切只是爲了不再有任何遲到的可能。

每個人都可能像我一樣遲到,但是同樣需要解釋和被原諒的機會。如果你是最有權利處置遲到者的人,請記住,你可以讓他意識到錯誤,但是請不要讓他感受到一種令人作嘔的屈辱感。因爲誰也不知道,也不瞭解他們遲到的理由,也不清楚這對於他們將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我現在回想起來,老師如此,怕是在見到我的那一刻便認爲是我不夠勤勞,睡覺睡過頭了。而她沒有聽我解釋,我也沒有機會解釋了。也許有人笑我,連這麼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揪着不放難以忘懷,但是我一直一直都記得,想忘卻不能忘,無法忘。

我唯一慶幸的是,那個“遲到的我”被我留在了七歲的那個週三的第一節語文課。

憶起打穀場

魯迅在《朝花夕拾》的小引中有這樣一段話:“一個人做到只剩了回憶的時候,生涯大概總算是無聊了罷,但有時竟會連回憶也沒有。”

既然無聊,那就讀一讀文章吧,很巧,讀到了一首莫言的散文詩《打穀場》:

故鄉的打穀場

將一粒粒秋色收入倉中

一縷炊煙

剪輯了孩子的歡笑

傍晚的穀場邊

一個男人坐在那裏憨笑

人們都說是傻子

母親說,那是一個英雄

一首優美的關乎秋天的散文詩,把我的思緒也帶回了兒時的秋收時節,穀穗低垂,高粱泛紅,玉米飽滿,該到了收割的時候。

秋收的喜悅,在農家人的心裏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而孩子的歡樂是因爲沒有秋收的勞累,又趕上八月中秋前後,既有閒散的生活,又有節日的喜慶,所以秋日裏到處都有孩子的歡笑聲。

莊家收割之前,要先做一個打穀場,小時候總看大人們怎麼做打穀場,對其操作程序深諳其道。先是找一處平整的地段,有的人家是在院裏,有的則是在院外,把平地裏的石塊雜物之類清理乾淨,把土疏鬆好了,再用耙子把土鏤平,均勻的灑上水,灑水的多少要掌握好,然後把農家竈坑裏的草木灰撒在上面,最後用長條的圓石磙一遍一遍的碾壓,直到把撒有草木灰的土地壓實,壓光,人踩在上面不會出現腳印爲止。再讓做好的打穀場曬上一兩天,因爲草木灰的緣故,打穀場不會開裂,比得上現在的柏油路。

萬事俱備,只需收割,一夜之間,農家的打穀場便會熱鬧起來,大車小輛進進出出,打穀場邊上堆滿了五穀雜糧。北方農村種的最多的是穀子,一垛垛高高的谷堆,承載了兒時太多的回憶。站在高高的谷堆旁邊,聞着新鮮糧食的清香,聽的是大人們講述那過去的故事。

釺穀穗是農村女人們最忙碌的時候,有的人家勞力少,就會先給別人幫工,然後人家便會一起給她家幫工,有來有往,相處和睦。釺穀穗的人多了,便會熱鬧起來,話題自然也多,說到高興處會聽到爽朗的笑聲,整個村子都充滿歡聲笑語,說到傷心處,晶瑩的淚珠便掛在了女人的臉上,一羣人都會爲之傷感。

男人們的主要任務就是打場,把釺下的穀穗平鋪在穀場上,把驢或馬的眼睛矇住,套在長磙上,男人站在穀場中間,牽着繮繩,牲口便會順從地一圈一圈拉着石磙轉圈,走出的是歲月的年輪,留下的是經年的收穫。

金黃的穀子從穀穗上脫落,被裝進穀倉,這才意味着秋天真正的收穫,農民的汗水沒有白灑,一切的勞累都被沖淡,心裏有的是幸福的甜美。

農村的打穀場,在夜晚要看場,前後放兩根交叉的長木頭,中間再搭上一根木頭,兩邊編上樹枝,放上穀子拮,即成了一個簡易的窩棚。其實,沒有人會偷糧食,牛羊早已進圈,雞鴨也早已入窩,糧食根本無需看護,人們或許是對自己勞動收穫的一份牽掛,只有日夜守着,心裏纔會踏實。

而這時的我們,總是爭先恐後去看場,大人拗不過,也只好任之。躺在窩棚裏,仰望着漫天的星斗,聽着蛐蛐兒的叫聲,真有點,天爲被,地爲牀的感覺,也許兒時喜歡的就是那份無羈與自由。聞着糧食的清香,酣然入睡,不在意秋夜的寒涼,不在意白露的浸溼,夢裏仍然奔跑在秋天的原野。

秋天的打穀場,演繹着家鄉人的收穫歷程,更是農民人生的舞臺。

隨筆-清晨的失落

清晨的寂靜,被列車的咆哮聲劃破。身體又一次在與思想的激烈鬥爭中得以逃脫,終於慢慢爬出被窩。懶懶的靠在牀頭,呆滯的目光從玻璃窗透過。

深圳冬天的清晨在蒙朧的霧紗中顯得有些清冷,沉默。昨夜蒼白的星辰,那些曾經的閃爍,在這清冷的黎明前都,已紛紛墜入美麗的銀河!

紙間流落的剎那,埋葬了一程又一程,山水相依的傳說。曾經,有一個春天很美,許我繁星,許我桃花朵朵。曾經,有一場煙花易冷,讓我看淡取捨,看淡這城市的煙火。

失落,失落!疲憊的身體已不能將這命運的的枷鎖掙脫,定格的畫面再也無法糾錯。十載的流離,十載的歲月,改變了年少青澀的輪廓。

十載的漂泊,十載的光陰,卻未能解開生活帶來的種種困惑。奈何,奈何!挽不住的流年的老去,輕描淡寫了悲歡與離合。窗外昏暗的晨光,照不亮心靈深處的斑駁。

堪不破因果,人事在無常中聚散,時光在清冷中淡漠。不再自我,年華在無奈中將歲月蹉跎!無法把握,落花中,不再幾度飛花逐恨水,風雪夜,不再挑燈自問歸客。

匆匆浮影,如美麗的落霞,卻是暮日離歌。淺淺人生,如剔透的露珠,卻只能悄然劃過。故事不多,沉澱後成爲回憶,不再訴說。

親情難捨,只留下了背影,最後也消失在了時間的長河!孤獨的身影,已失去了往日的氣魄。蹣跚的走來,紅塵一路顛簸,忐忑的靈魂不再執着何處可停泊!淡漠,淡漠!風掠過,漾起些許微波。雪飄落,將所有的曾經一一埋沒!

文字,又一次在無奈中修飾着這清晨的幾分失落……

散了的青春,碎了的美好

散了的青春,碎了的美好。

是什麼吞噬了當年的我們。

青春易逝,容顏易老。

是越長大越孤單,還是越單純越幸福。

在這段懵懵懂懂的青春中,我們失去了太多,也學會了太多。

正如故鄉是用來懷戀的,青春就是用來追憶的,當懷揣着它的時候,它一文不值,只有將它耗盡後,再回頭看,一切纔有意義。

愛過我們的人和傷害過我們的人,都是我們青春存在的意義。

每個人都是我們青春路上的一個過客,也許當初他或者她在某個瞬間讓你心動了,心痛了。

但花謝花飛,物是人非,多少個秋風起,落葉飄的季節之後。

誰是誰的誰,誰又記得誰。

那隻能說我們都有一顆心,它曾經燃燒的揣在胸膛裏,滾燙得無處安放,急不可待地找個人分享這溫度,從沒想過有一天它會冷卻,冷到我們只得自己環緊自己,小心翼翼,唯恐連這僅有的暖意也守不住。

那年的春光狠燦爛,你從另一個我不瞭解的地方出現在了我的視線,然後我的生命裏你成了必要插曲。

我知道我們之間一定會有很多的不同尋常,於是你MP3的另一邊變成了我,時間在不停的搖擺,那個夏天,我們會翹課一起跑。

到學校的後山對着哪那些大山喊出我們的悲傷,直到累得躺在草地裏,然後不停的訴說着自己以後的夢想,記得我們伸出了彼此的。

手指學着電視裏面拉起了勾勾,說是不管時光如何變遷,我們都是好朋友,那時候的我們單純得不會去想以後。記得你常說我很。

好,所以以後不會鬧翻,但那時的你和我都不曾想這份青春裏最單純的友誼有一天會被時間衝到我們無法越躍的海洋。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又回到了我安靜憂鬱的一面,因爲我生命裏你這支插曲已經播放完了,那旋律美好而又悲傷。

可能青春就是如此,一次又一次的輪迴。

另一個人重新走進了我的生活,於是上演了另一個悲歡離合。記得那時的你對我很好,好到每一次的'悲傷都有你陪,你會說:不要總是那麼不在乎自己,因爲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那誰又還會在乎你呢!

我知道你說得狠對,但我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和在乎自己的藉口。有一天,你對我說你會讓我每一天都很開心,不會讓我哭了,於是我找到了所謂的安全感,我以爲自己可以有理由繼續下去了,但那時的我根本就沒有想過你給我的這份承諾是那麼的弱不禁風。

這天,天空很藍,陽光明媚,而我的空氣裏到處遊移着甜到悲傷的回憶,故事的結局平淡、無奇,卻有一點使人窒息的氣氛,我知道自己的大腦裏每一個細胞都在運輸着有關那個故事所有的難過和甜蜜的過往,只是也已經成爲了過去式。

今天我聽到了這首歌《總是我一個人》

你假裝不看我。

像不認識我。

擦肩而過了。

所以我。

心一下痛了。

淚一下落了。

彷彿全世界。

只剩我一個。

到處都是冷漠。

只剩我一個。

誰還懂我在唱什麼。

是的,故事還是回到了原點。

回到了主人公只有我的世界。

是誰?說過一朵花的凋謝並不代表整個春天的消逝。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經不起時間的考驗,當時青春期的我能太傻,太執着。

守望家園

生命歷程無數次在城鄉間往返,舒適地享受城裏的公共資源,許多人常常羞於談起自己出生鄉下,繼而遺忘停留在某些舊物上的時光。時代的變遷,大量的農人涌向城市,現代文明就這樣互補着,在這樣的交流中,“鄉下”、“民間”一詞會漸漸消失,這得歸功於當下的改革,歸功於當下那些被改革潮流所擁抱的人們,我的家鄉也被這時代潮流沖刷了,一切欣欣然,那些林立的別墅式的民房與現代化的耕作方式便是最好的見證,這些成就的取得往往與當下的打工潮及商潮有關。就在我居住的城裏,就連修鞋的行當,鄉人也在那用泰然的方式佔據着,參與着,在我們不經意裏,一些高大的房屋也就在他們靈巧而嫺熟的動作之間誕生了,這也是當初許多人所不屑也萬萬沒有想到的事,其實,任何一種勞作都沒有貴賤之分,我們都在努力改變自己的生活模式與質量,獲取的方式,只是一種途徑罷了。

表侄小二決定結婚了,新娘是貴陽城裏人,日子定在二00九年的九月四日,怕我忘記,十天前就告知了我,有兩層意思,一是作爲親戚禮尚往來,二是叫我這個也是從鄉下讀書出來的所謂有了一份工作的表爺來撐一下面子,可以幫喊一下禮(一種結婚的儀式),主持一下拜堂,對當前的盛況作翻贊喻,對過去日子作一翻懷舊,就在我去吃酒的當日,我被一種景象迷住,在對那些事物的迷戀中,我再次失語……

小二的父親是我的表哥,早已辭世,唯有母親艱難地撫養着小二兄弟三人,舅婆已經老得幫不上忙了,但她的神態似乎又像在期待什麼,總有一份期待讓老了的她得以將生命延續。憶起當年賣掉家裏唯一的耕牛作爲上學的資本時,小二常常感慨萬千,要是沒有當年母親的努力,他一技之長何以在手,又何以在打工行業裏獨領風騷。舅婆其實生了兩個兒子,表哥的腳下也還有一個妹妹,但我很少聽舅婆說起,或許她經歷太多的人生波折與苦難,以往的日子裏,我也儘可能地避開這些話題,我不想撩起藏在她心中那一絲疼痛的琴絃,只是從別人的談話中,知道了這些;大表哥在糧食關因挨不過飢餓被死神喊去了,表姐我還記得她的名字,叫“想”姐,可見當時她的父母對她是何等的溺愛,但父母給予的愛沒有能讓她活下來,她終就在一次叫水豆的疾病裏離去了,以現在的醫療條件來說,只不過是毛毛雨,她死在舅婆家的那幢老屋裏,因此舅婆對那幢老屋特別依戀,也特別在意。時代對於他們而言是不公平的,如果那時也有現在的合作醫療或村級醫務室,那麼“想姐”的生命也不至於如此短暫。

婚禮如期舉行,作爲家鄉的出行者,我被他們以一種隆重的禮節邀請。在已經作廢了的老鐵路旁邊,磚混結構的新居林立着,但也夾雜一些舊屋,因某種原因,那些舊屋依舊包裹着自己的故事靜靜地躺在那裏,與現代的建築形成一種鮮明的反差,其間也有舅婆家泥土築起的老屋,那房子看上去老得不能再老了,房子有些傾斜,房上老瓦被風吹起,落下細碎的粉抹,讓人感到幾分滄桑,時光在消失,舊屋寄存於古老的木架房樑和青灰瓦片裏,它總是停留在人們生活的某個時刻,安靜地躺在年輕的陽光下,散發着持久而美麗的光芒。小二哥仨的童年便留在這老屋裏,恩情也在老屋裏。其實,我們這代人的童年,是苦難和幸福的童年,恩情是土地的恩情,苦難既是一種傷痛,也是一種財富。我的許多鄉人或許正是因爲這種苦難,纔有了他們的背井離鄉、奮發圖強。並不是作爲孫子的小二沒有能力將此屋拆去重建,而是因舅婆執意不讓拆此老屋,怕她兒女們的靈魂逢年過節找不到家。孫子們很懂老人的情節,於是依了她,將新房傍着老屋建起,有點像某些舊城的改造,保留着舊城貌,開發了新城區。三層樓的房子高大而寬敞,有着明顯的時代氣息,將那老屋反襯得非常矮小,有點像舅婆站在新房的門口,將過去辛酸的日子毫無保留地鋪展在現代的陽光下。其實她生活節律裏,已經習慣了清苦,從她手上的皮膚及表情不難看出,勞動是如何讓她的生命得到了延長,我見到她時,她正與夕陽一起坐在大門口,露出幾分的愜意,孫子結婚對她而言,確實是件欣慰的事,小二見我來了,急忙過來接應,把我從那個風景裏接走了。

我無法知道他們寨上的人們通過何種手段將自己的村寨打理得如此好,我想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用他們自己的手在改革的時光裏勞作,從時間的縫隙中將這些財富挖了出來。

新娘接來的時候,我跟她說過,雖然你是城裏人,但我們鄉下有自己的習俗,是必須要遵循的,鄉人對於結婚禮儀很注重,舅婆及表嫂自然屬於受禮之列,她們經歷過苦難,目睹了變遷,終於等來了一份現代文明的禮拜!但她們始終以一種寧靜的方式接受着,並無多大的驚歎,這出乎我的意料,在新房大廳裏我喊到:

改革開放三十年

公序良俗民間傳

結婚先把祖來拜

祖上恩情記心間;

新郎新娘到喜堂

情真意切把家當

志同道合結連理

勤勞致富君莫忘。

接着我依次叫他們拜了禮,這樣的儀式在家鄉的新房裏演繹着,在城鄉之間交流着,我想,社會的進步不能只是物質條件的變化,民俗文化的傳承也是必須的,當我從大廳出來時,老家的許多人正坐在曬壩裏吃着喜酒,我急步隱入其中,我知道,一翻新農村的生活模式已經在那裏上演了……

(一)

脆弱的性情

沒有鬥爭和鍛磨,

就不只如何生活。

只有飽經風霜,

才能戰勝急流旋渦。

(二)

雖已是粗腿大膊,但性情十分脆弱。

倘若有風吹草動,靈魂的小樹還會搖折。

(三)

宜授馬列大課,科學道路不迷惑。

做真人持真理,爲共產社會死而樂。

作者李立華的文集

感情無誓約

倆個好男女未必適合湊在一起做夫妻。這簡單的道理並不是人人都明白的。因此,婚姻走到盡頭的時候,對人總是缺少對己般的寬容,甚至反目爲仇,新生切齒之恨,全然意識不到其實是在傷害一個好人。

曾經的海誓山盟或許清晰如昨,卻無法彌合今天的鸞飄鳳泊。

總算有了這深刻和體會:感情無誓約。本來也是極簡單的道理,而我們在遭遇情感時,誰也不可能捷徑於別人的經驗,只是依心而動,便指天地誓情。似乎最掏心窩子的話,必帶盟誓之味才達意。卻一點兒也不覺得這行爲的滑稽可笑,更論不清它與兒童遊戲中的''騙你是小狗''有多大差異。

漫遊愛河的春心,都不厭地做着這種不自知的自欺遊戲。因爲相愛時,我們並不知道愛情是什麼;結婚時,也完全不懂結婚是怎麼回事。那麼,白頭偕老也就多少成了每個新婚者所懷有的最美好也最蒼白的祈願。今天的瀟灑已日益反動於我們行爲的積習;不求天長地久,但求曾經擁有。因爲擁有比盟約更可靠。

這個話題並非僅限於男人和女人之間,放在朋友身上也很合適。因爲信誓旦旦同樣不能保險朋友之誼有多可靠。

我們同樣也受過那些與我們朋友相稱的人無情無意的傷害。與其徒嘆不相幫者非朋友,不如學會在朋友杯盞相乎中享受着膚淺的樂趣,或者將曲終分手的朋友埋藏在心底的記憶。短暫的友情,只要真的珍貴,可不要像對待一件衣服一樣隨手扔掉。

持久的婚姻與友誼與初始的盟約毫無關係。衣服會舊,臉盆會漏。人類的感情可以歷久彌新,這全然不是盟約的效力,而是精神之境的所在。不能享受此境的人,便勞燕分飛,就友成仇,這也是自然不過的事情。

既然花開有期,不如求其好好開花好好謝。

一個離婚的女人,在她的言談舉止中,時常提到她的前夫,平和無怨,更沒有詆譭。這樣的態度別讓我對她生出幾分敬意。有容乃大,畢竟相互走過一回,哪怕情深緣淺。

更多的離散自然是因爲緣盡情了,可是當事者還是負下了爲無以兌現的盟誓傷悲,並由此認定對方----原來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傢伙。

我們也許能爲自己的生活註定點什麼,可是我們註定不了自己的感情,它可不像一輛循軌奔馳的列車,始終按設定進行,若真如此,天底下哪還有不遂人願的情?哪還有因情而生的怨愁?可是熱望和衝動常使我們面對可心的人兒說出一個盟誓------約定感情的盟誓。它若駕駛不住,至少有一半的可能走向願望的反面,那麼對別人便是傷害,對自己也是心靈之累。

感情無需起誓,只要心裏有。現實之境足以成爲我們唯一的盟約,全在於我們用心去好好把握,沒準就有地老天荒的故事與我們不期而遇,因爲沒有裝飾纔會給自己以外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