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月的散文

月亮不僅是地球的伴星,更是人類的伴侶。在人們心目中,它不光是太空中的一個天體,更是個精神上的客體——一個有情感的月亮,一個與人們心靈相通的月亮。

伴月的散文

生性隨和的月亮幽靜清婉,柔曼可人。正是因了這種柔婉氣質,它才能百依百順地化入各種景物之中,與之渾然一體地呈現出風格迥異的各色月景。難得的是,即使它融入那些俗境也絲毫無損於它那高潔的品性。它永遠高踞於這些景物之上,從不降身迎合它們。這種個性既不是特立獨行的曲高和寡,又不是入鄉隨俗的混同平庸。它是在點化下界凡景,昇華它們,幽潤它們,有時還能化腐朽爲神奇地使某些俗景變得清美。令人驚歎的是,不過才瓷盤大的一輪弱照,怎麼有了它便使景色大大不同,猶如畫龍點晴般地立即讓夜景熠熠生輝幽勝紛呈。當天高氣爽之時,它“月明花好,雲淡風輕”;值夜深花睡之際,它“花蔭寂寂,月色溶溶”;瀕臨水氣氤氳之地,它“湖波盪漾,月色迷離”;孤照塞外關河隘口,它“長河若帶,新月如鉤”;待到金風起兮,它又“荷風搖露,秋月生涼”。悽清的月亮啊,無論浮入何時何地之內,嵌於何景何境之中,你都是那麼的美,那麼的純,真是美到了每一縷纖纖清光中,純透到每一分瑩瑩玉體裏。

這樣的純是種晶瑩通透發自內裏之純。這種純,只要它一露面,一切濁物都會自慚形穢,無地自容。不

管它平日裏多麼強勢,多麼威儀逼人,此時也得悄沒聲地躡足而匿,縮隱於月蔭黝黯之處。僅僅這淡淡的一團柔光就有這麼大的淨化力量,足以讓清者近,濁者畏,陋者藏!難怪它“冰輪初涌,玉宇無塵”,“一天明月,萬里清光”。也正是爲此,凡是提到月亮時,用的都是“玉盤”“素璧”“玉鏡”“銀盤”“玉鉤”“玉環”這些極度的冰清玉潔之詞。

月亮自有一抹靜氣。這是一種清冷之靜,恬淡之靜,沖虛之靜。沐於清寂的'月光裏,踩着一地涼波獨自漫步,總是讓人安享到一種孑然散淡收放自如的寬舒。它會使你神定心安,消除那些沒來由的緊張煩躁與壓力。一襲清光加身,如同披了件輕薄無比的柔曼絲衣,不僅讓你感覺不到絲毫的重荷,而且在月光的撫摸下,你可以徹底舒坦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鬆快每一根韌筋,弛緩每一束神經,讓每一個毛孔都舒張着自由呼吸。你絕不會有強光灼身那種讓人盯着看的拘謹與手足無措的感覺。相反,逸然對月的你只會感到溫馨與熨帖,就像與一位淑嫺靜氣而又溫柔穎慧的知己品茗清談時,你可以直對她那純靜、睿智而又澄澈的目光。(這纔是月光的宜人之處,有誰敢這麼瞧太陽一眼?)有時你會從這股清光中感受到某種慰藉與理解,心裏充滿親切的鼓舞與踏實的信心。清寂的月光照在身上,不僅讓你清縞素裹,還會讓你成個素心人。在月光下你會心靜如水,褪盡最後一點躁氣。閒適中你也許會思考點什麼,清寒的月光會讓你冷靜客觀,滌盡浮華,縝密審究,反躬自問,使你更加趨近真知。有時在這片清光潤澤之中你會驀地受到意外啓發,獲得獨到感悟。凡是在月光下得出的結論,絕對地都經得起陽光下的詰問!

只有經常與月相伴的人才可體會到月魂那既孤悽又溫情,既肅穆又清美,既虛幻又充實,既高遠又貼近的兼美品格。得與月爲友,自身也需有幾分清淨的“月氣”,就像兩“月”相拼方合爲“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