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我眼裏的狗與狗眼裏的我

不經意間,你是不是發現我們和狗的關係已經密不可分?你可能沒有養過狗抑或討厭狗,但你走在鄉間的小路或城裏的馬路邊、小區裏,一定多次被狗或友好或兇狠地打過招呼甚至咬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但我敢說,亙古以來,無論世間風雲怎樣變幻,狗性依然,狗心不變,多高貴的狗也會吃屎,即便很低賤的狗也懂忠誠。

經典散文:我眼裏的狗與狗眼裏的我

中文裏很多日常表述都與狗相關。比如: 運氣好叫“狗屎運”;失意的人叫“喪家之犬”;溫情的話“兒不嫌母醜 ,狗不嫌家窮”。和狗相關的形容也遍及其他語種。

民間傳說,狗看東西時,都是把大東西看小、把高東西看矮。所以,它才什麼也不怕。比如驢騾馬牛之類的動物,它都敢咬敢追。以此,形成了這樣一句俗語,就叫“狗眼看人低”,引申成“瞧不起人、歧視人”的意思。也是一句罵人的話。至於這個成語運用在人身上的原因應該是跟"狗仗人勢"的來由一樣吧。

我眼裏的這條狗,跟我很熟稔,每一次彼此的對望,我都能從它眼神裏讀懂了對我們人的審視和揣測。不過它不敢把任何東西看矮、看低,自然就沒有瞧不起人、歧視人的意念,更不敢咬人、追人,被無趣的大人和無聊的孩子們打怕了,所以只能老老實實,從不亂叫亂動。它只在小區的角角落落中夾着尾巴轉悠,伺機找點果腹的吃食,褐色的毛髮蓬亂、骯髒、結球,沾滿草絮,雙眼堆着眼垢,眼神裏充滿了失意、落寞、膽怯和恐懼。

我知道它不是“喪家之犬”,不是流浪狗,它是有主人的。

它的主人在我公司的隔壁,做冷飲批發。這個生意雖然有點忙人,風險爲零,可以說穩賺不賠,所以至少我看來他們一家富足,穩定,安逸。起初,看他們家有兩隻貓和這一條狗,以爲他們是熱愛小動物的人家。時間久了,感覺並不是那麼回事,他們哪怕是剩菜剩飯也從不喂貓狗。

旁邊有一家主營烤全羊的飯店,以前生意好的時候,飯店的垃圾桶裏每天都有大塊的羊骨頭,羊骨頭上不少還沾着未吃乾淨的肉,他們便拿來做貓狗的糧食,這個當然沒有問題,烤羊肉人都愛吃,何況貓狗們,它們自然不會嫌棄,十分樂意這樣大快朵頤,有滋有味不慌不忙地啃嚼、撕扯、爭奪。

問題是烤羊肉的骨頭油多味重,那個東西吃多了, 會口渴。做冷飲的的一家大概太忙了,沒有時間給這些貓狗們預備飲水。那兩隻貓我不知道怎麼解決無水可喝的困境,它倆一向對我敬而遠之,那狗我是知道的.,只有在老天下雨而且下的很大的時候,尋一水窩,酣飲一番。看它可憐,口渴難耐,同情心氾濫,有時候遇天氣太熱,我會找一破盆接滿水,讓它埋頭苦喝一番。我和它便成爲朋友,善良的人不缺朋友——我一直這麼認爲。

問題二:烤羊肉是好東西,烤羊的骨頭也一定香氣撲鼻,味道一流,然而天天老是重複不斷地吃,總有吃膩的時候。不信讓你連吃個十天的滿漢全席看看,保證你會對青菜豆腐、稀飯小菜這些粗茶淡飯思之若渴視如佳餚。

時下,經濟下滑加之反腐風緊,使得吃烤全羊這樣昂貴吃食的人日漸稀少,相應的,烤全羊的骨頭越來越少,幾天都難得一見,貓狗們飢腸轆轆,再沒有其他東西烤羊充飢。天可憐見,那兩隻貓沒過多久,選擇安靜地離開,那許是無聲的抗議和無形的逃避,黃鶴一去不復返,蹤影全無。狗呢?也不再常駐沙家浜,邁開雙腿在小區裏的其他地方碰運氣,目的是找一口吃的喝的。因爲飢不擇食、巧奪豪取,它常常受到人的斥責、毆打。見此情形,我會把剩菜剩飯全數地喂入它的口中。因此,我和它的感情又深了一步。

爲生計,我也忙,很多時候我顧不上它,它有七情六慾,更有五臟六腑,它餓。它選擇了流浪——只在小區裏。其實小區外的廣闊天地,可能機會更多,有可能遇到好人家收留它,好吃好喝供養它。可是它和貓不同,選擇了留下和隱忍,想來它對賣冷飲的一家是留戀的,對我是充滿感激的,它在這裏長大,這裏有它熟悉的景物,認識的人。也或許它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無奈。

今天早上,我在上班途中遇到它,已經好些天沒見它了。我正邊走邊吃着茶葉蛋,它用幽怨、深情的眼睛看着我,使勁搖着它髒兮兮的尾巴。我感覺它毛色好看了不少,大腹便便,什麼時候它已經珠胎暗結,想來不久的將來,便會有一窩寶寶跟在它的身後,那時候它的境況是會變好還是更壞呢?此刻,我能爲它做的,就是把還沒吃的兩個茶葉蛋給了它,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