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姑爺傷感散文

在我的家鄉有一種非常不好的習俗鬧姑爺。有鬧真的,有鬧假的,也有藉機鬧事的。儘管現在人們的素質提高了,思想進步了,但在皖北農村這種鬧姑爺的壞風俗依然存在。我就經歷過無數次的鬧姑爺。尤其是我自己被鬧的那一回,至今回想起來仍心有餘悸。

鬧姑爺傷感散文

那是八十年代末期,岳父身染重病,駕鶴仙遊。老婆哭得死去活來,我也身穿重孝,長跪久叩,灑淚靈前。傍晚的時候,老婆把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包括那塊西鐵城手錶全都裝了起來,並一再叮囑我鬧喪時無論怎麼鬧千萬不能惱,還事先準備好四包香菸塞在我的中山裝兜裏,以備打點陪奠傳香火的幾個人。我謹記在心,唯唯諾諾。

吃過晚飯,晚祭開始了。前來祭奠的親友向靈棚聚攏。執客按事先排好的名單大聲喊着祭拜者的名字依次拜奠。先老親,後少親;先至親,再姻親。一時間喊奠的,喝夥的,作揖的,磕頭的,哭靈的,此起彼伏,你來我往。場面莊嚴而凝重,氣氛悲愴而傷情,男悲女泣,哀聲四起。等到輪到女婿、侄女婿祭拜時,那氣氛就變了,也就是鬧姑爺的開始。輪到我上奠祭拜時我頭戴孝帽,身穿孝袍,腳穿孝鞋,面色凝重緩步近前,準備行三揖九叩之禮。來到靈前我抱拳在胸環顧四周,以謝親朋,然後一揖到地,收攏在胸。正在我右膝微屈準備下跪叩頭之時,猛然聽到一聲大喊,別跪!我陡然一驚,霎時停住。只見老婆的四叔一個箭步上來把我將跪未跪墊膝的'口袋猛地甩在一邊,大聲斥責陪奠的幾個人,你這幾個孩子,你姑父上奠磕頭鬧歸鬧,哪能這樣做?傷了人咋辦?四叔把口袋解開猛地一倒,只聽嘩啦啦一陣響,什麼碎玻璃、爛瓦片、破磚頭,還有芥葛針撒了一地。我立馬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要是猛地扎跪下去,那可真是碗碴子剃頭夠孩子受的。幸虧四叔發現得早,要不然我這膝蓋非得受傷不可。我按捺不住性情想發火,見老婆對我使眼色,只得強壓心火忍了下來。農村就有鬧姑爺這風俗。罷了,就算他們有點過分,爲老的受點委屈也是應該的。我重整衣帽,再作長揖,膝下邊也換了裝了麥草的口袋。我重重地跪了下去,叩頭,叩頭,再叩頭。陪奠的幾個晚輩又強按住我的腦袋多磕了幾個頭,並且搜遍了全身,掏走了香菸。在點酒、傳香火的環節又爲難了我。我祝哀的時候他們又讓我哭。我真的哭了,而且哭得很真切。我是爲我逝去的慈祥而又和藹的岳父哭的。願他老人家在去往天國的路上一路走好。

祭拜完以後,幾個參與鬧喪的晚輩姑父長、姑父短的挨個給我賠不是,讓我大人不記小人過。我笑笑原諒他們,誰叫有這風俗呢。只不過稍稍有點過分罷了。

現在這風俗還有,既不文明,也不莊重。可就是根治不了。所謂一方水土一方人,一地風俗一地民。我相信隨着社會的進一步發展和人口的大變化、大交流,這種鬧姑爺的壞風俗一定會慢慢的改變掉,取而代之的應該是文明祭拜,良好的風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