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冬之殤傷感美文

  一

雨落,冬之殤傷感美文

現在的我,常常有這樣的感覺:無盡的年華正悄悄地從我的指尖溜走了,青春漸行漸遠,躲在黑暗處的命運之神,用看不見的思想,指揮着我的一切,與其說我是一個活着的人類,不如說我是被命運操縱的傀儡。在被命運操縱的日子裏,我的一切努力彷彿都是徒勞。不知道什麼時候,命運會將屬於我的一切全部帶走,包括我這身沾染了太多塵世骯髒的皮囊。但是我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而且是不可抗拒的帶走。但我相信,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我不會有絲毫的遲疑,雖然在我的心裏,我會有太多的遺憾,但我依舊會離開,就像冬天到來的時候,葉子會很快滴落下一般。

這段時間,一直聽着薛曉楓的《最後一次》,這是一首從網友的空間偶爾發現的音樂。“你說要陪着我一起走到最後,……我問你有一天我們都將老去,誰來做留下來的那一個,你傻傻的說要讓我先離去,因爲走開的人會少些回憶的心碎”每當這熟悉的歌詞在耳邊響起的時候,我都忍不住淚流滿面。在我看來,薛曉楓的這首歌未必僅僅與愛情有關,歌中所詮釋的是對人生,對社會大徹大悟之後,依舊戀戀不捨的那種痛苦。

在我們的一生中,總是不斷的離開,不斷地重逢,所有的人生都是一步步地完成的。我們總在慢慢地靠近那最終的歸途,我們會一步步老去,一步步死去,一步步化爲這世間最後的一抹雲煙,而後消失在這空氣中。終有一天,我們所存在過得一切痕跡都將被歲月抹去,包括親人對我們的記憶,也包括我們曾經有過的起落沉浮,都將化爲烏有。

時間已經走到了秋天的尾巴上,忙碌的我卻一直沒有發現,因爲那些繁瑣的事物,重重地壓在我的肩上,讓我忽略了太多東西。整天在這個沒有多少真實的世界裏面討生活,就連我的神經也麻木了許多。昨天,當我完成手頭的工作,擡起頭看向窗外的時候,才發現窗外那前幾天依舊蒼翠的葉子早已變得枯黃,剩下的不多的幾痕綠意,在雨滴的壓迫下瑟縮發一抖。推開窗戶,一***冷風擠了進來,我才發現,一直被我所讚美的秋天竟在不經意間離我而去,那些金黃的`意象,早在不經意間變成了我曾經的回憶,浮現在我眼前的是另一個瑟縮的寒冬。

一個季節在我的的不經意間,就這樣去了,我還沒有來得及感受它,思索它,讚美它,而我卻絲毫沒有發現。在我們兩萬多天的人生旅途中,我們曾經錯過了多少,恐怕沒有人能說得清楚,而那些曾經清楚的回憶,也在歲月的流逝中,漸漸地被我遺忘,也許,很多年後,當我們搜索我們記憶盒子的時候,我們會發現,那裏面事實上是空空如己的,就像我們曾經走過的人生,一切都已經不復存在。

  二

在我的記憶中的所有的冬天,我都是快樂的。當冬天在我不經意間來到我的身邊的時候,我總會產生無數沒有來由的快樂,因爲老師曾經告訴過我們:“雪化了就是春天”,“冬天來了,春天就很近了”。在單純的希望的包裹下。我們懷着對春天的期待,也懷着少年小小的夢想,那種簡單的快樂,哪怕就是現在的我,已經被生活變得平庸的我,也依舊會忍不住嘴角上揚。

兒時的很多冬天,我們行走在懶洋洋的太陽下面,伸出雙手,看陽光在手掌上跳動着歡快的舞蹈,我的心也隨之跳動起來。遠處的山峯,反射着光芒,竟然有了一種金碧輝煌的感覺。在這種場景下,我的身體都會舒展到說不出的大,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那種感覺,其實叫做慵懶,不過,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那種慵懶的感覺了。

下雪的日子,我們會更快樂,白天和同齡的孩子在雪地裏瘋個不停,凡是當時我們所能想到的,我們統統都玩過了。那時候我最愛的莫過於滾雪球,每次看到手中的雪球由小變大,我的心裏總會生出無盡的滿足感。傍晚時分,當父母千呼萬喚叫我們回家的時候,我們卻在商量第二天的玩法。當然回家以後,總會受到父母的一番責怪,可是到了第二天,我們又會頑皮依舊。

在我的記憶裏,那時候,因爲物質的匱乏,再加之老家離集鎮太遠,我們並沒有多少零食可吃,不像現在,只要兜裏有錢,走到哪兒都可以買到五花八門的吃食。於是,我們就很期待冬天的來臨,冬天來了,除了因爲過年,父母會買很多好吃的以外,我們還可以找到自己的零食,那就是到處都有的冰錐,我們總會趁父母不注意的時候,掰下那些乾淨的冰錐嚼着吃,任由寒冷的感覺從嘴巴開始,一路行走到胃裏面,到那些冰進入胃的時候,渾身的一毛一孔都開始收縮,身體的本身的溫暖與冰塊的寒冷進行着激烈的抗爭,那種痛苦的快一感,知道現在我都會偶爾想起來。幾年前,再次看到冰錐的時候,我的童心不由得迸了出來,可是當我把手伸向那些冰錐的時候,徹骨的寒冷卻讓我退卻了。

兒時冬天的夜晚,是安靜的,可也是溫馨的。每個夜晚來臨的時候,我們都會一家圍坐在火爐前,聽父母講他們過去的經歷,藉助跳躍的火苗,每個人的臉上都會顯出一層聖潔的光輝。很多年過去了,如今兄弟姐妹天各一方,每年都沒有多少時間可以一團一聚,也就只有過年那短短几天,我們可以一家人坐在一起,可是因爲浮躁了的緣故,我們再也沒有了當初那種圍爐傾聽的寧靜。

相對現在的孩子來說,我們的童年是快樂的,也是自一由的。現在的孩子,每一個都是家裏的寶,父母的百般呵護,讓他們缺少了太多親近自然的機會,別說像我們那樣在雪地裏瘋玩一天,就算偶爾碰一下雪,都會受到父母嚴厲呵斥,更別說把冰錐當做零食了。因爲娛樂生活的多元與學業負擔的沉重,現在孩子在夜晚來臨的時候,要麼在虛擬世界裏征戰殺伐,要麼在網絡中胡吹海侃,又有幾個人會坐在父母身邊凝視父母臉上那聖潔的光芒呢?

  三

最近幾年的冬天,我一直是快樂的。

前年,我和妻走進了婚姻,我們從沒有任何交集的兩個人,經歷了相識,相愛,這其中雖然有過無數的磕磕碰碰,但是,就像冥冥中早就註定的一樣,我們有了自己的小家,也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生活。我們結婚那天,沒有豪華的婚禮,沒有海枯石爛的承諾,有的只是雙方親人深深的祝福和燦爛的冬日暖陽,對於我們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每個週末,是屬於我們的自己的日子,我們一起行走在我們小家所在城市的街道上,看到街上的人來人往,也看着商店裏的琳琅滿目。雖然我們的錢包空空如己,但是我們相握的手卻能感受到彼此心臟的跳動,我知道,那種感覺就是我多少年來,一直期待的小小的幸福。每次看到妻開心的笑容,我的心裏總會浮出無盡的滿足,對我來說,有了妻的陪伴,我已經擁有了整個世界,幹啥還期望別的呢?

和我一樣,妻也是一個偏愛文字的人,夜晚來臨的時候,我和妻要麼相擁坐在電腦前,瀏覽着網絡上那些時下流行的文章,也發表着自己的見解,但是這時候,我們不再像平時那樣,因爲很多時候,我和妻對很多問題都有着自己的觀點,而且更多的時候,我們的觀點是不同的,甚至是截然相反的,激烈的爭論就開始在我們間爆發,每次妻都很較真,可是每次看到我因爲爭不過她而鬱悶的時候,她又會安慰我,說我的哪些觀點是對的,哪些是錯的。現在,我的這些瑣碎的小文章能夠跳出原先那種小家子氣,就應該歸功於妻。

順理成章的,一年之後,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們都希望有個女兒,幸好,老天眷顧,把紫嫣賜給了我們。妻剛從手術檯下來的時候,就忙着要看女兒,我永遠不會忘記,當妻第一眼看到女兒的時候,臉上的開心。孩子剛出生的那段時間,我整天都忙得腳不沾地的,但是,那時候每天,我的臉上都充滿了笑,因爲,有了女兒之後,我們的小家纔是一個真正完整的家。

遺憾的是,因爲工作的緣故,我沒辦法經常陪在妻和女兒的身邊,只有週末的時候,才能跟她們娘倆呆在一起,每次回家的時候,看到女兒的時候,我平時在工作中遇到的所有不快都會一掃而光。女兒一天天大了,慢慢的會笑了,會叫爸爸媽媽了,會坐在學步車裏自己玩了,每次聽到妻告訴我女兒的這些進步的時候,我的心裏都會樂開了花。

可是,每次聽到妻告訴我關於女兒的消息的時候,我除了爲女兒開心之外,心裏總會有一些心痛,女兒都快十一個月了,可是我真正跟她呆在一起的時間,還不足兩個月,正如我在以前的很多文章中所寫的那樣,父親這個詞語對於我的女兒來說,是完全陌生的。爲了我所謂的工作,我把女兒,把家庭都完全拋給了妻一個人,把所有的擔子都壓在了妻的肩膀上,事實上,我也明白,妻比我小兩歲,她也是一個需要照顧的女人,可是對她們娘倆,我有做過什麼呢?

  四

冬天是肅殺的,在這個冬天,冬的肅殺卻到了極致,因爲人心的冷漠比冬的肅殺更加寒冷。許是因爲生活壓力的緣故吧,現在當我們行走在大街上的時候,從每個人的臉上,都看不到絲毫的笑容,我能理解人與人之間的這種距離,畢竟人心險惡,言多必失,冷漠的表情也算是自己所設立的一道防線。

最近因爲學校工作忙的緣故,雖然每天都有大量的時間坐在電腦的前面,可是整天都在與各種表格相糾纏,連Q一Q都很少登,更別說上網看新聞了。直到昨天晚上,我才從一個朋友發來的信息裏,知道了小悅悅的消息。當時,我就放下了手上的工作,看完了整個事件的經過,與許多人不同的是,我沒有憤怒,在我的心裏,我只有悲哀,是那種痛到骨子裏的悲哀。也許,我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去責怪與整個事件相關的人,我只是恨我自己,這樣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從我們的世界裏消失了,我卻什麼都不能做。

我不知道,這些年來,我們到底失去了什麼,是同情?還是仁愛?還是其它的什麼?正如網上的一則留言所說的:“雖然改革開放給中國帶來了巨大的變化,GDP躍升世界第二位,但我們的社會價值觀已經退步了,我們放棄了太多....”這些年來,我們學會了漠視,我們對生命漠視,對別人的痛苦漠視,那,如果遭受痛苦的是我們自己,受到傷害的是我們自己的生命,那,又將怎樣呢?

不由得想起了魯迅,他在《藤野先生》中曾經寫道,冷漠的國人,更多的是無聊的看客,那些看到國人被砍頭時候喝彩的羣像是不是又將在我們的眼前重演,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可愛的小悅悅的離去必將在我們每個人的心頭砸下重重的一錘,讓我們再一次反思我們的靈魂,也許我們會找回那些我們曾經失去,也留住那些我們即將失去的吧。

天空一直下着雨,紛飛的雨絲落在皮膚上面,總會讓人覺得絲絲的寒意。空氣中瀰漫的是比我年少時爲賦新詞強說愁的哀怨沉重千倍萬倍的悽苦,站在雨中,看着遠方,耳邊彷彿又傳來些許的嗚咽,雨水落進我的眼角,又順着臉頰滾落下來,我的心情開始異常沉重起來。

徹骨的寒意把我驚醒,然後,我做了我唯一能做的,雙手合十,默唸着:“小悅悅,請一路走好,但願,天堂沒有車來車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