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寫霜花的優美散文

這會兒,你若在鄉下,定有眼福飽覽遍地的霜花了。

描寫霜花的優美散文

說是花,得近看,像雕刻家雕刻出來,纖毫畢現,依附在才挖開的泥土鍬痕上,停留在節節草的骨架上,綻放在田埂處任何一棵小草上,是那樣的玲瓏精緻。實際上更像一個個濃縮的冰凌,針尖般地朝上張揚着,卻不刺眼,很溫馨。溫馨得如同清明前的茶卵,粉粉的纖維,軟軟的白。若遠看,絲絲縷縷纏繞成薄薄一層,灑在大地上,如夢似幻。或許就是那耐不住寂寞的雪仙子在私下凡塵時,掉落在大地上的紗衣,隱藏着無數神奇。

穿着娘做的老棉鞋,順着彎彎的小路低着頭,踏霜看花,尋覓神奇。小路上斑駁的泥土,是忽冷忽熱的天氣,譜寫的路曲,也似一張兒童的臉,寫滿快樂和希望。我曾瑟縮着身子,爪着腳穿在單布鞋裏,站在門庭裏窄窄的太陽光下,看家門口朵朵霜花擠挨成薄雪,發着晶瑩的光芒;也曾光着手,抓住那佈滿霜花的棉殼尋找着殘留下的棉花,收穫着來年的厚棉衣;也曾用鉤刀劃拉着硬硬的泥土,挑着婆婆丁,餵養着豬羊。那婆婆丁上霜花順着手指直鑽心底,刺激着那顆尋找希望的心。凍得發硬的泥土裏,藏滿了農人的希望。冬天越冷,蟲子就會越少,豐收的希望就會越大。那會兒,對於一個孩子,是不會想那麼多的,只知道母親趕早下地挖田去了,說是乘天冷把田挖開來凍。這一忙,就忽略了我們的那雙腳,涼氣順着針縫隙,順着棉布眼,絲絲地往上爬,從腳尖遊遍全身。腳尖起初有點疼,直至整隻腳全凍麻木了。窮人的孩子體量大人們的辛苦,懂得凍的是懶漢。

站在高處,遠遠地看,霜薄霧般的隱在樹林後,給樹林穿上紗衣,令往日一眼平川的原野添加了無限韻味。彎彎的麥壟一改蔥綠,捲曲的葉子像搽了粉般地羞羞答答,欲語還休。

太陽慢騰騰地爬上天際,我們手腳也在勞動中散發絲絲的熱氣,像熱茶杯裏縷縷上升的水蒸氣。等陽光攀上樹梢,越過屋頂,如瀑布一般的灑下時,霜花便瞬時不見,像排兵佈陣下的士兵,在太陽這個將軍一揮手間,全部隱藏到泥土裏。不過,細心的人還是從溼潤的泥土上,從屋頂滑落的水珠中,看到霜花撤退時留下的痕跡。

冬天的.太陽,來得有點晚。霜後的太陽卻是熱烈的,等它爬過雲層,躥上天際,那熱情就會如瀑布般灑開。

看霜花,唯有勤勞的人才有這個眼福。

這會兒,我的雙腳沒有一丁點冷,厚厚的棉鞋阻擋住寒氣,卻無法阻擋過往,過往在眼前隱隱約約,漸行漸遠。那顆從霜花過往中走過來的心懂得珍惜,懂得感恩。知道霜的來臨是身負使命的。霜前冷,如果沒有那零下幾度風寒肅殺,霜花是不會產生的。霜花是水蒸氣的凝聚,是植物裏的水分,是大地的精華,而這一切都是在孕育着秋的豐收。

霜花也是一種花,深夜怒放,在太陽來臨時縮身入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