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妝往事優美散文

近日突發奇想,家裏的牀墊是十幾年前時興的彈簧墊,分量很重。壓在牀下箱子裏的物品存取很不方便。時間長了,竟然忘了裏邊放的什麼物品。

嫁妝往事優美散文

定做一週後終於等來了新的棕墊。說心裏話,與其說是盼望牀墊,倒不如說是更盼望折騰一下牀底下的物品。搬新家五年了,牀下邊的大部分內容已記不太清,有印象的就是一箱媽媽生前給自己手工縫製的衣服,和我親手給媽媽編織的毛衣毛褲毛背心。

舊牀墊處理後。打開牀箱驚喜地發現一個透明的包裝袋內還留有我結婚時候的嫁妝(其實是我自己放進去的),我亟不可待地取出,一件件地穿在身上,拿起自拍杆,穿上一件拍幾張、再換一件拍幾張。趕緊發到親戚鄰居的微信羣裏,由此引出了無盡的感慨。原來,好幾個姐姐妹妹都還珍藏着自己寶貴的嫁妝,儘管我們的身材變化很大,但誰也沒捨得拋棄。誰知道,我們兩家共十個姐妹的嫁妝竟然出自一人之手啊!

話題來了。 在我未出生之前,我家的鄰居大叔就是一個赫赫有名的老裁縫,他工作在服裝廠,技藝高超,聽姐姐們說當年江青來天津定製服裝時,大叔還是候選人呢。那時我家的全部收入只是爸爸一個人在外打拼,媽媽爲了補貼家用,一邊在家帶孩子一邊去鄰居大叔那裏學縫紉。一來二去,兩家人的關係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後來,我家搬到了離大叔家1.5公里的地方,那裏就是我的出生地。自打記事起,媽媽就經常帶着我去老鄰居大叔家串門,一是學手藝,二是跟大嬸聊天,更多的時候是麻煩大叔給我們一家人裁剪衣服,然後媽媽拿回家自己縫紉。可是媽媽在技術上遇到高難度的地方還是需要大叔的幫忙和指點,比如制服、華服之類。在我的印象裏,那時家裏的生活水平雖然很低,但在大叔和媽媽的操作下,我們的穿着都很得體。這在我幼小的.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也是我們兒女至今值得驕傲和自豪的資本。

時光飛逝,到了姐姐們該出嫁的年齡時,媽媽就拿着買好了的“高級面料”,帶上我一起去大叔家“串門”,大叔家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高高的房間坐南朝北,進門後一條案板(現在的名詞叫工作臺)緊靠在東牆邊,再往裏走靠南牆是一張大牀,牀鋪上方是閣樓。大叔工作時我們看到的永遠是他的後背,人到中年的他,白白的臉龐上鑲嵌着一雙銳利的大眼睛,操着一口地道的山東話無私地給媽媽傳授着技術經驗。

劃粉在他手中流暢地描繪着需要剪裁的路線,專業的剪刀在他手中躲閃騰挪,熟練地剪裁着。他寬厚的脊背略微顯駝,那是多年的職業病頒發給他的獎狀。也見證着他以此爲生且精湛的技藝。大嬸的身體不太好,經常是盤腿坐在炕上和媽媽聊着永遠也說不完的家常話。我便藉此機會和他家的同齡夥伴玩耍(大叔家和我家一樣都是七個子女),等媽媽跟大嬸聊夠了,姐姐的嫁妝也就剪裁完工了。大叔才能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就這樣我和五個姐姐的嫁妝都是按照這個程序完成的。

轉眼到了我結婚的年齡,那是上個世紀的改革開放初期,剛有少數人去拍婚紗照,遺憾我當時的觀念還是比較傳統的,沒去追趕時尚。所以這幾件高檔的嫁妝得以曝光時,我已是一歲兒子的媽媽了。可那時的我體才重四十幾公斤,嫁妝裏邊要套上毛衣才能撐起來,不是衣服做的不合體,而是那時老人給女兒做嫁妝都是有長期打算的,爲以後生兒育女身材變化時做準備。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珍貴的嫁妝捨不得天天穿啊,留着放在鄭重的場合再穿吧。就這樣,三件具有歷史意義的嫁妝再也沒有亮相,被我打入冷宮三十年。

現如今,我的體重雖然增加了十公斤,可還是在老人們的預算範圍之內,憋足一口氣還能把當年的嫁妝穿在身上過把癮,趁着沒人,我左一張右一張地拍個不停,足足嘚瑟了一個下午。

天黑了,我收拾好嫁妝,連同我的記憶又一起塵封進隱祕的地方,心情卻波瀾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只要我不失憶,那就是上一輩人留給我的永久的寶貴的獨一無二的財富。就會時常拿出來看看那些珍品,再感受一下那早年溫暖的時刻。

祝願天堂上的親人們平安、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