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守的高地經典散文

他失守了那塊高地,在孤軍奮戰了數年之後。有人說是內無接應,外沒援兵所致。他卻並不這麼想,因爲在這四面楚歌的絕地裏,突圍只能是死路一條,更別說堅守了。

失守的高地經典散文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高地呢?它沒有烽火連天的壯觀,也沒有馬革裹屍的悲壯,一切只在你的方寸之間。你可以把它視爲一塊高地,你也可以把它看作是心靈的淨土。你想在那裏構築自己的藍圖,然而一種無形的力量,卻徹底摧毀它。在一片廢墟中,你的夢也爲之黯然失色。也許是生存的魔杖使你走向了迷途,也許是社會的主流價值觀泯滅了你的心性。因爲你所堅持和堅守的東西,恰巧是衆人所放棄的東西。你甚至無法用錯與對、是與非的標準去評判它,只有在是否實用中,你才能在短時間裏發現孰優孰劣。

這也許不是他的人生觀,但卻是主流的價值觀。一種無形的左右,一種現實的比對,把人喚作了一種模樣,即金錢的至上。持有的人再度擁有,缺失的人放下一切,用生命中的全部行徑只爲做一個不再貧窮的人。

這是一種自主的選擇,這也是一種心性的選擇,甚至沒有人可以改變這種非自然的意識形態。這是一種大勢所趨,這也是一種人心所向,因爲那金錢構築起來的富貴,幾乎迷戀了所有人的心智,因爲最底層的貧窮里,有太多的生存索求和物質索求。沒有人願意久居於此,那種窘相,那種代號,那種被人遺忘而似乎又被憐憫的自尊心,遭到空前的踐踏,而這種踐踏卻能在不經意間持續幾代人。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揹負着家族使命的衣錦還鄉在作祟,你無從知道這種使命是一種激進,還是一種虛榮,但是在每個奔波者的心裏,不僅把它視爲一種責任,更是一粒薪火相傳的種子。於是原本扮演不同角色的人們,已經沒有耐心或者是責任去做一些無名無利的高尚事業或者常規事業,甚至有人連名望也不在乎,除非它可以帶來不菲的收益。那些身藏天賦的人們,急於把天賦變成商品待售,倘若天賦只是一種空靈的存在或者需要久遠的栽培,他們往往會因爲心生羨慕富貴,而放下本可有所作爲的志趣,把自己歸跡於爲名更爲利的熙攘人潮中。

與此多少夢想幻化於影,多少心血付諸東流,多少人才因爲身份的轉化成了庸才。只是我們在幸中看到幾個唯利是圖的影子,在不幸中看到幾個更加貧困潦倒的人,這種貧困潦倒不止是物質上的匱乏,還有精神上的匱乏。這是一個盲從的時代,人們往往只是去眼羨別人已經擁有的東西,而忘卻了自己擁有的東西,這種一葉障目的狹隘,使得我們如同邯鄲學步中的壽陵少年一般,他本來已經會如常人一般地走路,但是他就是看到別人走路的姿態更勝一籌,於是去盲目地學習,而且學習的對象還不止一個,最終他不僅沒有學會別人走路的'姿態,反而連自己走路的風格都給忘了,只能爬着回去了。

這是一個英雄不問出處的時代,我們沒有看到英雄落草的那一刻,我們只看到英雄成功的一面,甚至是他們揮金如土的那一面,我們沒有從揮金如土中懂得一個道理:即,一個人可以憑藉聰明、勤勞和運氣掙到很多錢,但如何花掉這些錢卻需要智慧,我們沒有看到一個人凌駕財富的侷限性,只是看到他們一擲千金的瀟灑性。倘若我們此刻就是他們,也許我們會比他們更加奢華。

這是一個人人都不甘心做窮人的時代,我們總能從太多的交換中感覺到商業和商品的存在,看着別人的富足和人心的浮躁,我們本就沒能按耐住的心更加地魂不守舍起來,於是我們總認爲別人可以做到的事,我也可以做到,甚至覺得自己可以比他們做得更好,豈不知,我們終了就是沒做好,甚至是一敗塗地的境遇,也許我們想通了,也許我們還在納悶。爲什麼會這樣?因爲我們總是用自己的短處來比對別人的長處,而我們的長處卻因爲曾經沒有守住一顆心而消失殆盡。

這也是一個主流價值觀需要商榷的時代,這還是一個商業幾乎可以主宰一切的時代,我們無法用道義去約束一顆走向富貴的心,我們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勝任一個商業高手的角色。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性情,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特點,當我們忘卻了自己的性情和特點,只是一味地去追求別人眼中的成功,其實就在那一刻我們就一定失敗了,因爲適合別人的不一定就適合你,因爲你是獨一無二的你,你有自己的的事要做,我們沒有必要再走一遭邯鄲學步中壽陵少年的老路。

他就生活在這樣的當下里,人們因爲懼怕貧窮嚮往富貴,而放下了自己身上的一切,尾隨着主流社會,開始了淘金夢。他感到自己固守的東西似乎微不足道起來,他感覺到自己周遭的浮躁氣場在開始侵襲他,他攻而無形、守而無勢起來。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他的高地會不攻自破,因爲他那顆無從免俗的心也開始騷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