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皈何處隨筆散文

從那一天起,我開始不停地往前跑。

心皈何處隨筆散文

身邊的人總是奇怪地打量着這個奔跑着的身影,“嘿!朋友,這麼匆忙要到哪兒去?”我笑而不語,沒有人能明白我,我也不明白我自己,我是多麼的莫名其妙。

只是不知道,在內心深處,存在那麼一個地方,就在那小路的盡頭,我能找到我的終點站,在那,有一片美麗的綠野,綠野上會有一棵枝葉茂盛的小樹,我就在樹下躺下疲憊的身子,陽光從樹葉間照進來,讓我睜不開眼,旁邊小溪流水潺潺,樹下蝴蝶蹁躚起舞,樹上小鳥婉轉鶯歌,相交響應,奏起一段催眠小曲,我,就這樣睡去了。

然而,每一次正當我滿懷希望地跑到那以後,卻發現,沒有一處是我落足的地方,我還是要繼續跑下去,永無休止地從不知哪纔是自己的歸處。

有一日,我疲倦地跑到一棵白蘭樹下,那是一棵多麼伶仃的樹啊!周遭都是一片荒涼的田地,沒有小溪,沒有河流,沒有肥沃的土壤,沒有熱鬧的鳥蟲,有的只是叢生的雜草和頭頂上灰濛濛的天空,憐愛之心讓我停住了腳步,除掉了所有雜草,我用鋤頭把地裏的泥土翻了一遍,種上了各種各樣花的種子,我挖了一個小坑,再在坑邊挖了條小溝,一直延伸至遠處的河邊,於是河水慢慢地流進來,匯聚到小坑裏,成了一個水池,我用竹子做了個圍欄,把這一屬於自己的領地圈了起來,當我完成這一切後,頭頂上的雲霧開始消散,溫暖的太陽也走了出來,我播下的種子已經開了五顏六色的一片,各種鳥蟲也在這兒安了家,我在樹下躺下操勞不知時日的身子,耀眼的陽光讓我滿足地閉上了雙眼,織結起遙遠而甜蜜的夢。突然醒覺,我猛然睜開眼,花?花呢?我四處張望,卻不從發現,哪怕一片凋零的白蘭花瓣,我掩面嘆息,我做了那麼多的美麗,爲什麼你還是鐵石心腸地不能爲我開一朵花?我失望地離去,一棵不會開花的樹讓我痛徹心扉,重拾悲傷,我得繼續跑下去,向着未知的前路。

我跑到過海邊,落日餘暉染紅了寧靜的海,粼粼浪花折射出血鑽般閃耀,“望着海一片,滿懷眷,無淚也無言”。看見了嗎?月,那不就是你夢寐的海?我激動得大聲呼喊,可海的另一頭傳來的總是寂寥的回聲,柔柔的海風輕輕地吹過,涼透了多少流浪者的心。

我跑到過一個叫花市的城市,我在這城市中不斷地迷路,那裏遍佈高樓大廈,讓我怎樣也看不到,哪纔是我該走的路,整座城市,我根本無法看到它的盡頭,盡頭?你能告訴我哪裏纔是盡頭?在道路上的我,覺得自己很好,一切都很好,穿着白色的襯衣,確實是我最帥氣的時刻,然而正當我打算跑下去的時候,卻怎樣也提不起腳步,怎麼了?我發誓,並不是所看到的讓我停下了腳步,讓我停下的是我看不到的東西,我所看不到的,城市裏縱橫交錯的街道,除了盡頭,什麼都有。

我跑到過村莊,寧靜的村子背靠着一嶺嶺的小山崗,崗上是一片金燦燦的一望無垠的.麥田,孩子們在杆堆上追逐嬉戲,大人們在辛勤地收割豐收的喜悅,老人則躺在藏着知了的樹下,蓋上草帽,回憶起往時的風花雪月,每一個人都在爲着屬於自己的事忙碌,我最終也會一樣,有過兒時的無憂無慮,爲着幸福的苦苦追求後,找一能靠背的小樹,回憶着過去的人和事,而現在,我必須,在映印着藍天白雲的麥田上,趕着風,向着麥穗彎腰的方向,一路狂奔。

多少年過去了,那棵白蘭早已被我拋得遠遠,我已忘記了她的方向,忘記了她開花的季節,忘記了她軀幹上的枝丫,月,我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日子,或許我們早已經完了,而我卻渾然不知地在時間的荒野裏遊蕩得沒完沒了,做着我早不該做的事,跑着我早不該跑的路。我黑黑地停了一會兒,又黑黑地跑開,再沒人理會我,說話聲也聽不見了,腳步聲也聞不來了,我的四周寂靜下來,此時此刻,只有我一個人在蒼蒼莽莽的大地上跑來跑去,沒有誰爲我敲響收工的晚鐘,告訴我:天黑了,你該歇歇了,更沒有誰暗示,那個叫月的女子,你不必想念了,她的音容笑貌,她的青春,連同所有的歲月,一切一切,早在那一個冬季,被寒風吹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