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遇見一個百分之四十的女孩散文

多少美好的東西消失和毀滅了,世界還象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是的,生活在繼續着。可是,生活中的每一個人卻在不斷地失去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生活永遠是美好的;人的痛苦卻時時在發生。

四月天遇見一個百分之四十的女孩散文

——路遙

清晨,我從朦朦朧朧中醒來。這樣的一種狀態,使我暫時還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處於現實還是昨晚那夢中的虛幻,或許各自佔掉了一半。

短短几秒,從窗口偷躥進來的幾股帶着溼氣的空氣,使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四月的夜雨,看來也可能將溫度拖拽出它那春風得意的上升的軌道。下意識坐起身,在牀上尋摸着,把幾乎被夜中不安分的自己踢踹到腳部的被子拉扯到脖子上來。也許是還未清醒的緣故,隨手拉了被子一角,沒理會那被子是橫着被拉過來的。左右調整總是感覺腳長到依舊裸露在外面。於是也就放棄了努力,然後極力的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就好像冬天裏那爐火旁的貓,幾乎都成了一個圓。不知怎麼回事,這樣的種姿勢讓我感到一種安全和踏實,懶懶洋洋中浸透着一種脫離了疲憊後的愜意。溫度越在被子裏上升,包裹我的這種安全和踏實感覺越是強烈。

很奇怪,我爲什麼平白無故的從被子的溫度裏,察覺到這樣一種強烈的感受。就好像在此之前我曾長久的失去它似的,而我卻不知道我曾在哪裏與它走散。生活的經驗告訴我,但凡一個極小的事能引發出內心的某些感觸,必定是我在心中有過一次盛大的落寞之後。這就好比,往往我最能夠去思考的時候,大都出現在我遠離歡愉的時候。再說的濃烈一點,可能是在我最悲傷的時候。然而這樣一些思考,恰恰是我在悲傷之外所不能察覺得到體會得到的。當然我並不希望自己成爲一個多愁的人,因爲我的本性不允許我成爲一個悲觀主義者。我所向往的並不是那些在綿綿不斷,如黑夜般的憂傷之中生長的果實。的確黑夜也是必不可少的,從這個角度來看,黑夜之於我也是必要的。不允許多愁,那或許有一半的“善感”就足夠讓我體味生活了。

一場雨,一個有些涼的清晨,一個似夢非夢的場境,難道成爲了我發現自己處於不安狀態的契機?不安?是真的麼?可能是這樣的。我們不總是這樣麼,從外界的變化中察覺到自己的變化,自己對自己反而成了後知後覺了。這樣的遲鈍,讓我總是較之變化了的自己落後了一步,這麼說來,我總沒能把握住真實的自己(在悲傷的場境裏)。沒有一種強烈的刺激,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輕易加快步子,去追趕那業以遠行的真實的。人的內心是有着一套自我欺騙的邏輯的,它讓我誤以爲把落後的那個自己當做真實,因爲我時常把原來的那些感性材料中的自己,拿來反覆的編輯,重組。本以爲每一次新的組合都有一個新的我,但這種“新生”是構建在我的感性主觀之上的,因而不真實,也難以有一種正確的實在的反映。

比如說戀愛吧,你有過一種失戀的幸福麼?“沒有!”可能大多數人會這樣的回答我。除非是在失戀的打擊中腦神經不堪重負而產生紊亂的人,纔會對這樣的一個問題做一種肯定的回答。可是,我卻有過,並且也正在擁有。坦率的講,我失戀了,你不要以爲我在說出這句活的時候能有多輕鬆,在一開始這種幸福是沒有降臨的。和常人一樣,即使是刻意的掩蓋,生活也還是會成爲這樣一種變故的犧牲品。一切光輝從生活的舞池中狼狽地退場,華美的燈火爭先恐後地熄滅,無力感籠罩着暗淡的天空……可是我說我感到幸福,失戀的幸福,不可思議的不光是你們,還包括我自己——最悲痛的人。

如針尖刺穿心臟般的痛,讓我難以再直視這樣一種狀態下的真實的自己。我不能忍受看着這樣的傷痛,在久經壓迫下滲出鮮紅的血,而我卻要親手把自己的世界用這紅色的液體去塗抹。順理成章的,心裏的那一套自我欺騙的邏輯便開始發揮效用了。它讓我極力脫離這樣的一種現實,試圖以迴避作爲一個突圍口。於是,它暗中把我遣送回我曾經的時光。陽光還在那裏閃耀,天空還是夢幻般的湛藍,那個我,那個她,都還是原原本本的未曾有過些許變化。不同的`是,我卻成了我的旁觀者。是啊,多麼諷刺,爲了逃避現實的傷痛,我只能成爲一個旁觀自己過去的人。往事一片片浮現,我卻麻木了傷痛,如飢似渴地收集哪怕一點點的過去的歡笑、喜悅以及與她渡過的每一秒。我把這種急切的溯源途中得來的幸福,當做了現實的真實。可是這種幸福我是難以接受的,就彷彿在礦難中死去親人的人,難以滿懷喜悅地接受善後的鉅款一樣。那麼,到底我在哪裏?到底我是幸福還是悲傷?我真的無法再這一刻知曉。這樣的一個四月的清晨,我在半醒未醒中凌亂得一塌糊塗。

親愛的朋友,你可能會批判我,在如此美好的春天的早晨,蜷縮在被子裏,而且如此絮絮叨叨不知所云。但我要向你說明,這樣一種突然襲來的感覺,它的整個過程是極爲短暫的。如果我對時間有所概念,即使在半現實的狀態中我也能夠察覺到,它只是極爲迅速地就完成了一系列的程序。到底有多短暫?大概五十九秒吧,我也不能再給你其它關於這種短暫的描述了。

那麼,我們來談談,四月天,我所遇到的那個百分之四十的女孩吧!清晨,我從朦朦朧朧中醒來……那個我,那個她,都還是原原本本的未曾有過些許變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