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桂花散文隨筆

進入12月中旬,廣州下雨了,三天三夜,仍未停息。

那朵桂花散文隨筆

按節氣臨近冬至,可雨初時氣溫仍在18度左右。這場反常于海洋性氣候特有的閃來閃去的雨,淅淅瀝瀝下着,一如北方的春雨隨風潛入城市,不着調的卻是下着下着,溫度就降着降着,兩天之內就變臉成冬雨,將冬天送至人心。

下着冬雨的寒冷,是溼冷,陰冷,冷到淋膚蝕骨。人們本能的反應,就是加衣。櫃子裏被冷落了十多個月的毛衣、棉衣、靴子,圍巾、手套、口罩等,各種保暖的物品終有用武之地了;人們還躲進屋子裏,空調開啓熱風,點燃電暖氣,換上更加保暖的羊絨或絲絨被子;家家開啓睡前熱水泡腳模式;如我這樣的人還會在早晨衝個熱水澡,讓全身的血液加速循環,增強自身的“供暖”能力。街上沐足店和汗蒸店的生意也隨着這場雨紅火起來,一如前十個月的冷清煎熬似的火燒火燎。

人,是個智慧生物,應付這樣的寒冷,小菜一碟。這時,寵物們也不再掙着叫着要跑到室外去撒歡了,呆在主人爲其備好的暖和窩裏,穿上主人爲其準備的過冬棉毛衣物,人模狗樣的,扮裝成和屋子裏其他無生命體徵的毛絨玩具,長時間固定着一個姿態---蜷縮着,慵懶的過着愜意的冬日時光。

這一時刻,我也手握着暖暖的咖啡杯,坐在燈光明亮、無風無雨、溫溫和和的.辦公室裏。

這份溫暖,卻讓我心生寒意,我想起了樓下那株桂花樹,那朵我一直鍾愛的小小桂花,禁不住鼻子發酸,眼眶溼潤,我,很想哭。

那朵我鍾愛的小小桂花啊,三天三夜不間斷的冰冷的雨,讓她全身都溼透了,單薄,弱瘦的她,在悽風冷雨中顫抖。

她是在哭泣,呼喚我帶她走?

是在盼有人爲她撐一把傘,遮擋風雨?

是在期待有人爲她帶一頂小帽,讓她溫暖?

是在渴望有人爲她披一方絲巾,讓她在寒冬中保持美麗

想起晴朗溫潤的日子裏,她在濃密的綠葉間,淺淺的開着小朵的花,如果不是一個眼力較好的人,如果不低頭在綠葉間探尋,如果不是被她的暗香牽引,如我這般對氣味沒有天賦的隨意的人,怎會被她感動,被她溫化,被她含蓄優雅的氣質和樸素中掩藏不住的高傲所折服?每次從她身旁經過,我都不禁要微笑着與她對視一眼,爲她投去我欣賞的目光,也在心裏向她問候,爲她祝福,希望她天天都能快樂的開放着。桂花綻放的季節裏,我就這樣與她心神交會,她的幽香沁入我的肌膚,我的血液,心掬着桂花我能安然入眠,常常深睡不知夢醒。

可這樣淒冷的日子裏,她的花衣已被掠剝,她的心被冬雨浸淋,她,幾近凋零,她還會一如既往的快樂嗎?

昨夜,我從她身邊經過,積存了一天的對她的關切,在我低下頭,在桂樹的綠葉間找尋不到她的時候,我的淚水嘀嗒如雨,我叩問着桂枝:“她,怎麼了?”.....桂枝上還殘留她着的香味,該是她的靈魂吧。

作爲一朵花,花開爲人添香,爲人養眼,爲人點綴,爲人撫慰;花落了呢?誰又會爲她傷心,爲她惋惜,爲她不甘,爲她留存?自然界一切默默的存在都是可有可無的嗎?一切別無所求的撫慰都是天經地義的嗎?

這一夜,我在自責中難以入眠。與桂花割捨的痛,是如廣州這場冬雨,披着春雨的外衣,用貌似溫潤的容顏,將繁茂的綠葉欺騙,將盛開的百花愚弄,將我如桂花嬌弱謙卑的心,摧殘......

2013年12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