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走時光的人優美散文

天冷的刺骨,即使裹着厚厚的棉襖,帶着氈帽,擁擠在熙熙攘攘,翹首以盼火車到來的人羣中,也照樣是凍得瑟瑟發抖。

偷走時光的人優美散文

“我說,這車到底什麼時候來呀。”一老太太一邊打理着自己剛被邊上小孩手裏的糖葫蘆糊到的袖口一邊發問。也不知道問的是身邊的老伴還是這被人堆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月臺。

“急什麼急,東西都拿好了,等會火車一來就趕緊擠上去,別落下了。”老頭兒正說着,遠處傳來了火車的汽笛聲,大家被治安人員從月臺邊緣趕了回來,一陣騷亂後,帶火車停穩放行了,便一股腦的向前擠去。到站的人想下去都難,有的人矯健,從窗戶裏鑽了出去,但不一會窗戶也被要上火車的人羣佔領了。

終於兩人擠上了火車,也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兩人一屁股癱在掉破舊的.綠長椅上, 喘着大氣,嘴裏冒出白色的水汽,隨着火車的汽笛聲一陣一陣有規律的呼出。對面一個瘦瘦的帶着貝雷帽的中年男子正叼着煙,饒有趣味的看這這對老人。

“我說,看緊點東西,當心賊。”老頭兒也掏出了煙點上。

“看着呢!磨嘰什麼。”老太太一臉不滿的回答道,眼睛一瞥看見了對面的貝雷帽正盯着他們看,又連忙不好意思的將嘴角往上擠了擠。貝雷帽也報以輕鬆一笑。

一切都終於不再那麼鬧騰,伴隨着嘮嗑聲和小孩的哭啼聲,火車終於平穩的開始前進了。那老倆口安靜的靠在椅子上,找不到打發時間的方法。

就這樣過了幾個鐘頭,對面的貝雷帽掏出了一支筆,在手心上寫了些什麼,向對面的老頭兒老太太攤開手掌,說道:“大爺大嬸,我就是這個。”

老太太瞥了一眼,眼角的魚尾紋消失了,她的眼睛彷彿回到了年輕時的模樣。老頭兒這時也湊過來看,看見了那個黑漆漆的“偷”字,不禁緊皺起了眉頭:“啥!”

“您放心,我不會在這裏開工。”那貝雷帽嘿嘿一笑,接着貝雷帽又點上了一根菸,繼續說道:“再說,我都和您說了我的職業,也不能在這裏幹什麼了。”

老頭兒還是高度緊張着,問:“啥!咋和我們講這個?”

貝雷帽靠回椅子上,說:“銀行,供銷站,我只做大買賣。”貝雷帽很是得意,彷彿在說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老頭兒還想說些什麼,只聽到車窗外“噹噹噹”的響,原來是火車到了下一站,又是一陣騷動。

“我說,我下去買倆個茶葉蛋來吃。”老太太說。

“得了吧,你看這擠的,那麼多人上來下去,你哪下的去!”老頭不屑的說着,正想接着說些什麼,但肚子突然不爭氣的“咕”一響,便沉默了。

那貝雷帽嘿嘿一笑,說:“正好我也要下去買些吃的,我幫你們捎來吧。”

老頭遲疑了半秒,便掏出一塊錢給他,說道:“那謝謝您吶。”

“你們稍等。”貝雷帽接過錢,起身走到車窗邊,矯捷的鑽了出去,留下兩個目瞪口呆的老人。

“我說,你就不怕他直接走了?”老太太問老頭兒。

“管他呢,反正餓了,能帶來最好,他走了也就這一塊錢的事。”

不一會,那貝雷帽果真回來了,從車窗“溜”的鑽了回來,將茶葉蛋遞給兩個老人,還返還了找零。

“您二老瞧,我這人呢,工作要做,好事呢我也做,好壞一抵,也不怕報應。”貝雷帽又點上一根菸,舒舒服服的靠在了椅背上。

“你就不怕進去?”老頭兒問。

“進不去,我一個地方完事了,扒上火車就走人,等他們發覺了,我早就在別的地方了。”貝雷帽深吸一口煙,愜意的吐了個菸圈。

三人接着就沉默的坐着,直到火車到了終點站。

老倆口下了火車,覺得肚子還餓着,就到附近的一家麪館裏吃碗麪。剛一就座,老太太忽然發現了什麼。

“我說,你看那人也在這裏啊。”老太太對老伴說。

老頭兒循着老太太所指處看過去,貝雷帽果真坐在那,正揮手向他示意,老頭也揮了揮手。

老頭兒正想轉過頭去不再看他,這時只聽清脆的“啪”的一聲,大家的目光便都循着聲音的出處看去,原來是鄰桌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將一隻碗給打碎了。

店主聞聲趕來,見到一地的碎片,便破口大罵:“長沒長心啊你!”

“真對不起啊...”那老頭子正要道歉。

“別說什麼了,賠錢!”店主不依不饒。

“要...要多少?”老頭子問。

“怎麼着也得五塊錢吧。”店主獅子大開口。

“這,這麼多,我沒那麼多錢啊。”老頭子苦着臉。在那時候,五塊錢一隻碗,是天價了。

“拿不出你就別想走!”店主不依不饒。

在一旁的老頭兒老太太看呆了,都在心裏罵這店主黑心。

“我幫這位老人家賠。”

這話音剛落,在場的人都打了個激靈,只見貝雷帽起身掏出五塊錢放在桌子上,也不多說就走出了麪館。留下一羣驚愕的人。

“這人是個好人吧。”老太太自言自語道。

“瞎說!”老頭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