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入蟹界的散文

“秋高爽,蟹腳癢。”這話不假。那日,我和影友老劉各騎了一輛摩托車在莽莽葦蕩中採風,竟然誤打誤撞地闖入“蟹界”。讓我們吃了不小的苦頭。

闖入蟹界的散文

雖然已是中秋,但密匝的蘆葦把風都堵在了外面,晌午的陽光灑在人的身上仍如同兒時在麥花秸垛上玩耍,渾身刺癢。我們在葦海里的羊腸小道上七擰八歪地行駛着,道路越深越窄,不時有葦葉刮劃胳膊。這時,前面的老劉突然關閉油門兒,對我說:“快下來。”我問:“咋了?”“快來,全是河蟹。”老劉一邊衝我招手一邊貓腰瞪着小眼兒看。

我看見在一米寬的小道上趴了黑壓壓一層河蟹,根本看不到盡頭。我們只好推着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這些傢伙們就呼嚕呼嚕地往兩邊的草坑裏滾,就跟一羣企鵝撲通撲通地扎猛子;有的隨着我倆的腳步刺溜刺溜地往前爬,就像在大草原裏趕着羊羣走路。走着走着,突然一隻足有七八兩的大蟹立了起來,張開兩隻鐵鉗子般毛茸茸的大爪子,耀武揚威地橫在了路的當間兒,看樣子要擋我們的去路。就在它立起身的一剎那,“噌噌噌”,又立起四五隻來,各個張牙舞爪,凶神惡煞。我的心一顫,更加毛骨悚然,趕緊收住腳步。老劉似乎並沒有留意到眼前的一幕,還在往前走。我擔心這些傢伙抓壞老劉的腿腳,剛要出聲制止他,見這些傢伙又趴下身子刺溜刺溜地往前爬,剛爬出幾步遠就又噌的一下立了起來。這時,老劉也被嚇了一跳。我料定那隻先立起來的一定是個首領、蟹王啥的,而隨後立起來的那幾只可能是他的保鏢或身邊的戰將。看來我們是闖進了蟹的領地,這些傢伙一定是對陌生人的侵入感覺到了生命的威脅。它們若是起來反抗怎麼辦?我下意識地思索這件事。如果單兵作戰,它們肯定不是對手,但是,這成千上萬只河蟹一旦羣起而攻之,那可就糟了,恐怕用不了幾個時辰就會把我們抓成碎肉吃掉。想到這兒,我激靈打個冷戰,示意老劉趕快掉轉車頭,尋條大路走。我們剛掉轉車頭,看到本來已經滾到坑裏的卻又爬上岸來,身後那隻“首領”見我們要逃,也帶着那羣傢伙向我們逼來,這回,我們前後左右都是黑壓壓的了,眼看就要被包餃子。我們不敢怠慢,匆忙發動摩托,猛一加油衝出突圍,只聽車輪下盡是噗嗤噗嗤的聲響,也不知被我們的車輪碾碎了多少隻河蟹,我回頭看見留下了一溜蟹子顏色。

這片葦海,原是渤海灣的退海地,溝渠阡陌都跟渤海相通。河蟹屬於“海里生河裏長”的兩河水生物,每年的八九月份是河蟹的產卵期,它們就會到大海中“做月子”,待到來年開春再帶着子孫們順着潮水游回到坑塘沼澤的淡水裏生活。據說在上個世紀的五六十年代幾乎到了氾濫成災的地步,迎着海潮用篩子一抄就能抄上半篩子豆蟹(蟹苗,如豆粒大小)。“八月十五”是河蟹最肥的`時節,當地的農民習慣晚上提着馬燈照蟹,只要把燈放在坑邊或田間的小路上,一會兒又大又肥的河蟹就會朝着燈光爬過來,不出三個時辰就能抓一麻袋。

河蟹體圓、色青,比海蟹略小,肉質香膩。不但可以蒸着吃,還可以浸入鹽水和米酒中發酵成醉蟹食之,柔膩似凝脂,鮮美綿長,是冀東一帶的名貴佳餚;也有搗碎後和鹽做成蟹醬吃的;還有搗碎過濾後做成“河蟹豆腐湯”的,喝上一碗會立刻感到精神抖擻、目光灼爍。

後來,在以糧爲綱的思想指導下,當地政府爲防止海水倒灌淹了莊稼,就在入海的河口上修建了防潮閘,可惜從此就斷絕了河蟹的迴歸之路,人們就再也看不到河蟹的影子了。直到近幾年有了一些經濟頭腦的農民,才又搞起了河蟹的養殖,效益十分可觀。

我們耗費了兩個多小時才鑽出了蘆葦蕩,都長長地舒了口氣。路邊上,見一看泊老者正在他的葦草屋前曬魚乾兒,我們上前述說了剛纔的經歷

老人把我們上下打量了一番後,詭祕地嘿嘿一笑,道:“那是三個村聯合養殖的河蟹,是個自然放養地帶,比在池塘裏養的蟹要大得很、肥得很、香得很呢!”老人頓了頓嘆道:“就是不好集中抓它,去人少了興許被它抓了呢!”說完,老人又詭祕地嘿嘿一笑。

聽了老人的話,我和老劉都慶幸跑得快纔沒有被抓成俘虜,否則可就鬧出了大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