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迷隨筆散文

教室裏書聲琅琅,冬日清晨的太陽透過窗戶把紅光灑在同學們的身上,讓人不禁聯想到斷崖上殘陽中的鐵騎,以及此刻我們的熱血青春。我的同桌卻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時不時看看腕上的'表。

棋迷隨筆散文

“丁零零——”下課鈴響了,他唰地抽出一個盤,擺在桌子中間。不好,他又要纏着我下棋了。我面色一變,正欲起身,耳邊傳來他急切的聲音:“哎哎,別走啊。陪我下一盤嘛。”我無奈地轉過頭,正對上他澄澈的目光,熱切的盼望。再看看他正啪啪啪地擺着棋盤,我不禁感慨:這纔是殘陽鐵騎嘛。“好吧,來一盤就來一盤。”我一甩風衣衣襬,端坐在棋盤前。

馬過河,車橫行,炮打過河兵。我一邊移動棋子,一邊暗自回想。和他坐同桌,第一件事便是下了一盤象棋。我贏了那一盤,他沒有臉色煞白,也沒有氣餒懊惱,只是很淡定地重新擺好棋子,極認真地看着我:“再來。”再來就再來嘛,我也淡定地展開殺路。誰想這一句“再來”竟講了一個秋天。常常是我一到學校他就眼睛一亮,一隻手在桌膛裏摸索着,但看一眼老師,又咽了口口水把手抽了出來。下課後的爭分奪秒自不必說,有時上課鈴明明響了,他還緊張地移動棋子,非要等老師開始講課了才長嘆一口氣,急匆匆地取出下節課要用的書。我嘛,自然也不是常勝將軍,一開始是讓他幾步,然而現在卻越來越感到有些招架不住了。這是自然,癡迷如此,沒進步纔怪呢。

這麼想着,我給他狠狠的一記必殺招,棋子落在木質的棋盤上啪的一聲脆響,有力而清脆。他皺着眉頭,雙眼一動不動地注視着棋盤,一根食指摩挲着下巴。他的眼神時而亮,時而暗,時而重重點頭,時而又輕輕搖頭。手指在棋盤上空划過來,划過去,想到一步又否定了一步,一步一步都在情理之中而又無法解圍。哼哼,最多再來兩步我就可以把他將死了,他啊只能是回天乏術了。

“丁零零——”上課鈴響了,他忙轉移陣地,把棋盤小心翼翼地平放在桌膛裏,唯恐弄亂了佈局。其實那棋子是磁鐵的,哪那麼容易弄亂呢。上課了,老師講着課本上的題目,他卻在草稿紙上塗塗畫畫着什麼,我仔細一看,差點沒暈過去:他在本子上列着所有可行的步驟和我可能會下的棋招。這要是被老師看見了,還不把他的棋盤砸了。我連忙傳給他一張紙:現在可是數學課。他畫得正起勁,瞥了眼我的紙條,皺了皺眉,在下面回答道:這就是數學啊,我在畫樹形圖。可是我們在上二次函數!他幽怨地看了看黑板,又看了看我,長嘆一口氣,把草稿紙收了起來,聽起課來。聽着聽着,他又抽風似笑起來,飛快抽出草稿本,用手遮着寫下一行字。他斜眼瞥着我,嘴角帶着謎一樣的微笑。

下課。他猛地抽出棋盤,迫不及待地移動一步。他想了一節課就想了這一步?我不解,一口吃了那個子。他笑意更深,一步步移動着棋子,我跟着進攻防禦,不知不覺間露出一個巨大的破綻。“將死!”他眼裏閃着興奮的光,把他的車摁到我的將頭上,啪,我輸了。

我拱手作揖:“佩服佩服,解了我一擊必殺。”他像個小孩子一樣興奮地盯着只有帥沒有將的棋盤,嘴裏不住喃喃:“我真的贏了?我是真的贏了!”他又似乎不相信自己贏了,試探着問:“再來一盤嗎?”“來!我還要贏回來呢。”我捋了捋袖子,答道。

他興奮地重新擺好棋盤,在一片棋子落下的啪啪聲裏,繼續他深深癡迷的象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