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如斷線的風箏,越飛越遠,山裏的溪流告別嘶啞的歌聲,重新踏上征途。
柳條悄悄舒展冬天的睡意,靜靜地伏在水面,像那將出閣的姑娘,對鏡梳妝。
花開了,草綠了,一位詩人欣然踏春,回望樹梢鳴鳥,若有所思,不禁吟道:童年是春。
童年是春?
插一支竹篙,縱波於江南水鄉,隨着撐篙人的一聲吆喝,順水東流。
孤鶩戲水,與落霞齊飛。童年燦爛,可並不是春。落花流水春去也,詩人們興詩嘆春去,但春終究還會回來。童年不應該是春,更像是夢。
離奇而神祕的夢。夢裏的珍貴童年。
撫一張琴,拈一支蕭,彈一曲高山流水,吹一支二泉映月。聲如天籟,餘音嫋嫋,迴盪山中,回聲在山間流淌,忽高忽低,掠過徒峭的山崖。絲絲縷縷,童年就在回聲中。
提起褲腳,露出小腳丫,到河裏摸蝦捕魚。戰場,是軍人的天下,而小河,卻是童年的天堂。
挖開塘泥,肥肥一條泥鰍。急忙抓去,太滑,落入水中,不見蹤影,也許童年真的是夢,夢裏怎能將泥鰍抓住呢?
年少輕狂不知愁,童年裏只有幸福。傍晚,村裏久久迴響着阿貓阿狗的小名。一羣不知時間的孩子依依不捨地離開樂園,滿臉髒泥。母親溺愛地打水洗臉。跳上餐桌,用手一抓,菜飯已到嘴裏……
葉黃了,輕輕飄落的'剎那,郁達夫來了。
金黃的歲月喚起了詩人的靈感,一句句優美的語句如秋風般徐徐而生。然而童年的字典裏沒有秋,只有紅紅的棗。棗紅了,趁隔壁的老阿婆不注意,帶領一羣夥伴,用一支竹竿,使勁敲打,蜂擁而上,來不及清洗,就把整個童年包進嘴裏,甜甜地咀嚼。
早起朝霞映得河山別樣紅,晨讀的孩子嚷得巢裏的雛鳥嘰嘰喳喳。琅琅讀書聲,響徹深邃的蒼穹。在這裏,開啓了童年的另一扇窗口。
飲一杯逸香的苦茗,化作翩翩起舞的蝴蝶,飛回夢裏的童年。
夢裏花開花落,撒下一地芬芳。童年,這是一場夢啊!怎麼留也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