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二妮

我正在網上泡論壇,家中的監控突然響起了報警聲,我朝大門口望去,就看見她正伏在門口的地上,正在一點一點地向前移動。

散文二妮

我也不驚動她,想看她下一步究竟要幹什麼。只見她不時左右張望,接着又無聲息地匍匐前行,終於我知道她是奔着桌子邊那碗飯去的。

那是一碗貓飯,是我早晨特意備下的,有幾塊帶肉的骨頭還澆了些新鮮魚湯。家中養了只貓咪,它很挑食,並且不吃隔夜的飯菜。此時它還正在睡大頭覺呢,它養尊處優慣了,既使長年不去捉老鼠,從不愁一日三餐。

一下兩下,她終於爬到了那碗貓飯前,迫不及特地狼吞虎嚥起來,骨頭來不及吃拔拉在一邊,先把飯吃個精光,連碗都舔得很乾淨,直到這時她才站起來,伸了一下四肢,抹了下嘴,銜起地上的骨頭大搖大擺起原路返回。

我看得呆了,她也太精明瞭:靜悄悄的來(不易被人發現),吃飽後五明大亮地走(就算被人發現,她站起來更利於快跑)。其實,她和許許多多的流浪小狗狗一樣,看上去很髒,毛色灰暗,比我家裏的那隻大肥貓也大不了多少,不過眼神很有光亮。

這天過後一連幾天,她都準時按點以這個姿勢進來,吃飽後又昂首挺胸而去。我每天看在眼裏,也不破她的炮,甚至有時還多給些飯菜,不管給多給少,她都吃光,並把碗舔乾淨,開始她還比較拘謹,後來也許膽子大了,也隨意起來。

有一天,我不等她吃完就突然出現在她眼前,明顯把她嚇了一跳,一看我並無惡意,她很不好意思地吠了以聲,接着就逃走了,出了大門不忘回頭看了我一眼,賣個萌再走。

我被她的調皮勁惹得在心裏笑了起來,同時心裏也覺得很溫軟,我開始喜歡上她了!

接着幾天她又來了,而且不再偷偷摸摸,吃完也不馬上就走,不忘在我面前打個滾啥的,或叫上幾聲,以示親熱討好。我越來越喜歡她了!

不記得她是什麼時候突然不來了,一天兩天沒來,十天半月也沒來,我很失落,不知她是找到新的主人了還是出車禍?一想到車禍,我的心就很痛。

半年後的`一天,我照例到診所上班,臨近中午時分,一個小夥子抱着一條小狗衝進來,叫我快給他家的二妮看看。

把小狗放在診查臺上,我首先摸了摸它的脈博,很是微弱,正準備用手電看看它的瞳孔時,它突然掙開了眼睛,看到我,微閉無神的眼睛馬上放出光彩,努力掙扎着想爬起來,嗚咽幾聲,眼角涌出一股熱淚----------原來它就是半年前來我家偷貓飯吃的那條流浪狗!

向狗主瞭解後才明白:前幾天剛生產,正好主人有幾天沒在家,產後引起宮內感染(高熱,陰門流出大量膿性分泌物),加上又渴又餓,才這樣。

經過三天的診治,她終於康復了,也是在這期間,我知道她就叫二妮!康復過後她就經常來我的診室,每次來,她都會在我的腳邊蹭來蹭去,不到下班她也不會回家。

半年後的一個晚上,我在睡夢中聽見大門有異響,並聽見嗚咽的聲音,開門一看是二妮,以爲她又病了,伸手去摸她她不讓摸,嘴銜着我的褲口直往外拉,走出去一看見門外有一匹和她一樣大小的小狗,全身白毛,伏在地上週身顫抖,身下全是血,左前腳上似乎拖個什麼東西,仔細一看是個野豬夾,這種夾子是獵人專門用來在野地裏夾兔子或野豬用的。

這匹小狗也許是晚上出去誤踩了。

沒多想,趕緊抱起小狗進門檢查傷口:由於這種夾子是專門夾野豬用的威力很大,小狗細胳膊小腿的踩上去可想而知,左前小腿被夾的粉碎,只剩下些皮毛連在一起,一看接骨無望,只得從斷處截除,整皮,磨平骨端,再縫合包紮......

手術期間二妮一直守在它身邊,雙前腳抱住它的頭,不時附在它耳邊嗚咽着似乎在對它說些什麼。手術時我沒用麻藥,但奇怪的是它一直沒叫也不掙扎,只是雙眼噙着淚。一般情況下,這種手術都是要一個助手或狗主人協同才能順利完成的。

我大膽猜想:這匹狗一定是二妮的老公!要不它不會這樣堅強,也許是二妮的溫柔和母愛給了它勇氣力量。要不它不會有這麼大的求生渴望!事後我與人說起這事,但沒人信!

半月後,這匹小狗給我抓來一隻兔子,它也知道感恩?這令我感慨萬分!

想我混在人世間,看多了爾愚我詐,過河折橋者,怎比得了這獸生有情有意?我的心再一次溫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