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一天下午,剛好星期五放週末假,我拖着一個旅行包,風風火火的去三岔路(因爲客運站點,離我們學校有兩里路程),準備乘車往宜昌家裏趕。
此時,太陽的餘暉還沒退盡,天氣也有些悶熱,我三步並着兩步走,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子直往下滾,髮際中的熱氣不斷地蒸騰着。來到車站,剛上車,同學校的一位女老師,在車子發動機已經啓動時,迅速登上了車,車內乘車的人不是很多,有不少座位空着。
我坐在左邊第一排靠車窗的的位子上,笨重的旅行包擱放在面前的水箱上面,解開上衣釦子,好讓窗外的涼風把渾身因走路的熱氣吹散一下。
客車啓動了,沿途高山深澗,滿山的野櫻桃花一簇簇怒放着,萬山綠中一片粉紅,把家鄉裝點得如此嬌嬈,美麗。
客車行至赤兔埡上了好幾個人,到了王家壩又一撥人涌上了車。車內一片嘈雜,車內過道中間也沾滿了乘客,不少乘客交頭接耳,絮絮叨叨;這裏手機鈴聲響起,那裏在撥打手機,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等車到了土城,雖然不少乘客下車,但是趕上學生放學時間,大批的學生背上漲的鼓鼓囊囊的大小書包,上了車。有的找到了座位,沒找到座位的,就站立在中間行子裏。比先前顯得更加擁擠,站的人幾乎連轉腳空間都沒有。
正在這時,從車門外走進一對老年夫婦,那老婦佝僂着身子先上了車,在車內的發動機罩上,找了個空位坐下,後面緊跟着的是那婦人的老伴,看他一米七左右的個兒,滿頭銀絲華髮,雖看上去大約有70多歲的年紀,但他身板骨硬朗的很。
老人上得車內,環視了一下車內的四周,意思很明顯,是看有沒有人給他讓座。結果沒看到有一個人願意給他讓座,他見靠近車門旁的座位上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學生,滿臉稚嫩,正坐在位子上假寐。老人便咋呼開了:
“小夥子,把座位讓給我這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坐。”
那學生根本就沒正眼看這位站立在他面前的老人,擡起了頭,把臉朝向車窗外。
老人火了。
“你個娃子好不知事,一點禮貌都不懂!”那位老者,忿忿不平,眼睛瞪得像兩個銅鈴。
全車廂內的人們的目光,都盯着這位老人。那個坐在車門旁邊座位上的學生,就是一聲不吭,不理也不睬。
那學生,既不望他,也悶着不做聲。
“我是要去問哈你們的校長,看是怎樣教育學生的,教得學生一點禮節都沒有。”老人近似有些憤怒。
車子過了李家灣,又過了響鈴口,馬上就要進入點軍區的橋邊集鎮,車上下車的人少,上車的人還在往上涌,只見老人,瞅準車內水箱上坐得人下車得機會,叫他老伴坐到水箱上,自己坐在了發動機的機蓋上。
他坐定以後,又嘮嘮叨叨開了。
“現在的年輕人,啥這樣沒有素質,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一看見車上有老人或者孕婦,不需要別人開口,就主動讓座。”老人一邊說,頭擺得像撥浪鼓似得。
坐在他旁邊的老伴不停地在示意他,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我怎麼不說,現在的社會風氣,太令我失望,不說,行嗎?”老人詰問老伴。
“這樣沒有教養的孩子,家裏的爹媽肯定也不怎麼樣。”老人頓了頓,繼續說個不停。
……
客車經過橋邊集鎮,走不多遠,正好要走一段高速路修建的路段。客車只能從改道而行的.臨時便道上行駛,便道上大坑小窪,滿是積水,全車廂的乘客隨着客車顛簸,站在過道中的乘客,像大海起伏的波浪,這一浪剛過去,一個巨浪又打來了。即使有座位的乘客,也被弄得左搖右晃,使人感到有些眩暈,有的人拉開車窗門,嘔吐不止,這樣難走的路大約走了十多分鐘,直到過了黃家棚鐵路高架橋後,才稍微平穩了一些。
可能是剛纔客車行駛中的顛簸起伏,那老人也許感覺眩暈,也許是絮絮叨叨,有點累的緣故吧!
車廂內,才恢復了起初的寧靜。
臨近宜昌,客車到了五龍公汽站,車停靠在站牌旁。
這一對老年夫婦,才蹣跚地走出車門,兩老攙扶着並肩朝前走着,我們乘坐的車緩緩啓動,客車與這對老年夫婦拉開的距離越來越大。
我從拉開的車窗門,向後望去,這對老人已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