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蟲散文隨筆

夜間外出散步,不覺已踱到了公園裏。裏頭散步客真不少,昏色的燈光下人頭濟濟、身影綽綽;人們步履匆匆,笑語盈盈。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汗臭味,幾乎已聞不到草木的清新之氣。我頓感不自在,趕緊抄入一條小道悠悠獨行。試想:我又並非爲鍛鍊而來,跟大部隊混在一塊有甚勁頭?

觀蟲散文隨筆

小道曲徑通幽、昏暗陰森,並且少有行人。如此甚好,我便得了個安靜所在。雖趁了心,但不免忐忑。懷着小心走過一長段黑越且茂密的林蔭小道後,眼前豁然開朗,光線陡亮。我好似從被關押的小黑屋中放出一般,安全感倍增,立馬心情也大好了。

於是乎,我也不急於前行了,覓得一條長椅坦然而坐。上空月色如洗,清輝畢現;遠處樹影婆娑、人聲可聞。草叢裏激越的交響樂直侵入耳鼓,哦,已然到了蟲子的表演時刻。鳥雀們早不見了蹤影,它們把舞臺交接給羣蟲們後便早早地收工,用過晚餐後便棲息於茂林枝葉間。或煢煢獨臥於枝頭,或夫妻繾綣於樹梢,或閤家團圓於暖巢。反正它們上的是白班,此刻儘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作袖手旁觀狀。

上夜班的各色昆蟲們倒也起勁,它們在大自然的舞臺上盡情展現着自我。它們不遺餘力地一展歌喉,或高亢宏亮,或宛轉低沉,或忽高忽低韻律有致。各種雜聲匯聚一起,通過沉悶的空氣傳導,一併強塞入行人的耳朵裏,也不管是否受人歡迎。結局當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有人覺得聒噪刺耳,有人聽來卻如天籟之音。

小徑兩旁挨次布有一尺高的罩燈,在雪亮的燈光映照下,四圍綠油油的一片。細草和闊葉比白晝看來更顯綠意,嫩綠的葉片如翡翠般光鮮亮麗。不由地,我將目光投入草叢裏,細看之下,草上東一隻西一隻竟埋伏着許多黑蟲,一個個背殼油亮、沉默不語,看形狀應是“屎殼螂”無疑。它們看上去一副呆相,肥嘟嘟的,雖有翅膀,撥弄它卻不飛,還裝死,簡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好吧,要跟你們計較,我才傻呢!

須叟後,透過眼角的餘光,我捕捉到一隻小青蟲正自由降落在一片巴掌大的葉子中。它剛一着葉,便極不安份,屁股扭來扭去,很是活潑。給我的感覺既像熱鍋上的螞蚊,又像是躺在草地上邊哭鬧,邊蹬腿打滾的小屁孩,真是滑稽!“小青啊小青,你焦躁個啥?你本不就是寄生於綠葉之上的'麼?難道還嫌食物太粗糙不成?”

我折來一根草莖,把它給引了上來。它身子在細長的“槓子上”拱了幾下之後一滑!身子失去重心,直往下跌落……叫人訝異的是:他並未着地,因有根細絲牽着,小青吊在了空中。不知它何時已吐出絲來保護了自己,此情節與電影裏的“蜘蛛俠”每每在驚險萬分的時刻便射出手裏的絲來保全自身的情形如出一轍。看來它真夠機敏的,真是小瞧它了。

這下好玩了!我握着草莖逗它,心情輕鬆愉悅。此情此景,彷彿一下子又回到了童年快樂時光。隨着我手臂的忽高忽低,它也跟着忽上忽下。如同蘆葦杆上釣了只小青蛙一般,它也像個身不由己的風箏,線被我牢牢攥在手心裏,我想讓它怎樣就怎樣。此刻,它就是個傀儡,我可是幕後操控者。啊哈!真真有趣!我捨不得把它放下,雖然遲早我還是會放它走,但我卻想多玩會兒。

稍後,我注意到旁邊灌木上有個小小的蜘蛛網。方興未艾之際,我把小青投入網內,惡作劇地看它作何反應。唉!小青也只有那三板斧,除了扭動身子以外別無他法,真是黔驢技窮。這下糟了!強烈的震動已驚醒了沉睡的小蜘蛛。那傢伙即刻豎起身,向四周觀察了一番,瞅準目標後便從網中央向獵物直殺了過來……大約是嗅到了人類的氣息,臨近小青時,它不敢十分地靠近,只在稍遠的地方望蟲興嘆;小青瞅得空隙,猛烈掙扎了幾下,這回終於掙破了蛛網的糾纏,落到了草裏,再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