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香裏說糖藕散文

看到南方朋友發的圖片——一樹樹金黃桂花,作爲一個癡心滿滿的吃貨,能想起的,無非是染着桂花香氣的糯米糖藕。

桂花香裏說糖藕散文

喜歡藕,涼拌,燉,炒,剁成丁包餃子……有次興致上來,晚飯後無事,居然照着網上的圖片和做法,耐心地刨光外皮,切開一頭,給藕的每個圓孔裏都塞上糯米,壓實,紮好開口處的藕節,放進鍋裏用小火煮,計劃做成南京小吃那樣的糯米桂花糖藕。

當然,桂花糖倉促間沒有。對不產桂花的本地來說,桂花樹是活在遙遠的神話故事裏,長在高天月亮之上的。月圓之夜,舉頭可見秋波明鏡中有一小片暗影兒,似乎是桂花樹,並沒有美麗的嫦娥仙子抱着小兔兒衣帶飄飛,凌空舞動清影,更不會掉幾朵金黃的桂花下來供我搭配食材。

民國女作家蘇青,偶想起家鄉做好魚後,在盤裏灑的裝飾用的金黃色桂花,在《結婚十年》裏發幾句感慨,嫌住在上海飲食粗糙,不如老家寧波做得精緻到位。更何況我們北方這不產桂花的地兒,權且對付一下。

再說,缺一樣兩樣兒東西,不會打壓一個吃貨面對美食的熱情。沒桂花糖,白糖、紅糖和冰糖一樣都是糖。沒有桂花,可以腦補麼!《八月桂花香》的主題歌還記得,哼句詞兒就是,“不管世間滄桑如何。一城風絮,滿腹相思都沉默,只有桂花香暗飄過。”

霜濃露重,夜長睡遲,只是玩,做來當零食暖胃。

正如朱自清先生寫的豆腐,““小洋鍋”(鋁鍋)白煮豆腐,熱騰騰的。水滾着,像好些魚眼睛,一小塊一小塊豆腐養在裏面,嫩而滑,彷彿反穿的白狐大衣……圍着桌子坐的是父親跟我們哥兒三個。“洋爐子”太高了,父親得常常站起來,微微地仰着臉,覷着眼睛,從氤氳的熱氣裏伸進筷子,夾起豆腐,一一地放在我們的醬油碟裏……父親說晚上冷,吃了大家暖和些。我們都喜歡這種白水豆腐;一上桌就眼巴巴望着那鍋,等着那熱氣,等着熱氣裏從父親筷子上掉下來的豆腐。”

糯米是我喜歡的,端午的棕子,平時街上賣的盒裝年糕,竹筒糉子都愛。多年前有同事南方旅遊,回來時送了一盒糯米香葉薰的茶葉,愛極,冷時泡杯熱茶暖手,看着一根根葉片在水中舒展開來,滿屋飄着糯米香葉溫馨空靈的氣息,頓覺心情舒爽,人生美好。

望着冒熱氣的鍋,想象着做好的成品樣兒:紅藕白糯米,切厚片,斜斜鋪排在碟子裏,掛着誘人的金黃糖漿,咬一口,藕脆米軟糯甜香,熱氣蒸騰。

若能成功做好,需安靜優雅有樣兒地坐到電視前,看着喜歡的'節目,聽着悠揚的音樂,像金大俠小說裏的陳家洛自江湖遊歷後歸家一樣,用筷子一點點捅出裏面的糯米糰,細細品嚐。

冷冷的冬夜,靜靜守着紅紅旺旺的爐火,想用一碟子的蜜糖藕溫暖家人胃的願望,很快就在藕的硬氣和糯米的不配合裏落得個空。

原想藕很好熟的。平時汆個藕片,入開水鍋即熟。沒想整根的藕是如此憊懶,不服貼,有脾氣。已煮半個小時,裏面的米硬的還是咬不動。再煮十幾分鍾,撈出看看,呀,不能吃!

無可奈何,在女兒吃點心的沙沙聲中,在先生一連聲的笑話下,在晚間新聞和最喜歡的帥哥主播營造出的幸福美滿氣氛裏,只能改變做法,爭取早點兒把它們催熟,塞進肚裏。

於是挽袖子,揮勺子,從鍋裏撈出兩根長藕,掀開,將裏面的米嘩嘩倒進鍋,藕切小段,熬粥。這下利落,還是那兩樣食材,一小會兒功夫就出了一鍋美味的糯米藕粥。熱氣騰騰,加點兒紅糖,盛到碗裏,吃到肚裏,熨貼溫暖,很適合在冬夜食用。而且,營養成份與原來計劃的是一樣一樣的!

夜已深,燈影搖曳。看着空蕩蕩的屋子,想起原來吃粥的兩個人,今夜都在外面,不能回家過冬至,一時意興索然,捏兩塊餅乾,倒杯白開水,默默吃完。轉身到陽臺看看天,外面路燈昏黃,樓宇間霾影重重。多希望明兒雨過天晴,來點喜人的小北風,吹散一天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