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的路途路遙無歸期的傷感散文

彼岸的路途路遙無歸期的傷感散文

沒有理由的愛,以及,沒有理由的恨。都在那些不老的故事裏慢慢老去。這些、那些、以及彼岸,只是一個故事裏的故事,到末了你還記得誰。蹉跎了一季年華,只因後會無期脫落了滿地青春。

喜歡是淡淡的愛,愛是濃濃的喜歡。她解釋過一些愛情,譬如此類。蘇曼曾也是個情緒分明的女孩,傷心的時候盡情的哭,如若有一個人在一旁輕輕的喊上一句吶,存幾公斤眼淚吧,如不然沒我在你身旁,你會被風吹走的。蘇曼記得,有這麼一個至親的女子,她總是擔心,她的身體會在水分蒸乾後變得越來越輕,最後如空氣般卷在風中消失掉,仿若冬季的白雪在陽光下無聲無息的化開,白靜的陽光驅趕着渾濁不堪的一灘污水,連靈魂都將超度了去,唯餘在下一秒裏灰飛煙滅,去往一個不曾抵達過的未知地。

蘇曼站在陽光下,茫茫的人海如網。一陣風吹過,她聽到一個細小的聲音。輕輕弱弱,猶如伏在耳邊。黎離,是她。蘇曼快步衝入人羣,她看到了,就在某個人的身後,在某一束光線裏。黎離,黎離……她歇斯底里的推開擁擠的人羣,不對,不對,就在這裏,黎離分明就站在這裏,她定是在躲着她,她討厭自己、甚至恨她,所以故意藏了起來。她面色蒼白的怔怔的站在人羣的後邊,嘴巴一直是呼喊黎離時的樣子。前邊的人朝她看過來,這女孩的神經出問題了吧。她神色驚慌的閃開一些奇怪的眼神,雙腳漫無目的的隨波逐流着。她再一次出現幻聽了,不僅如此,連幻覺也開始時不時的出現在她空白寂靜的時光裏,又或許是黎離真的回來了。她猛烈的搖搖頭,不會的,黎離是因爲她才離開的。她親眼目睹黎離雪白的棉衣上滿是血跡,親手在她小小的墳塋上放上一大束雛菊。是幻覺,不可置疑。

黎離與蘇曼。如若問這世界上誰是最重要的人,黎離會撇棄那些與她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不加思索的指着蘇曼,蘇曼則是淺淺的笑。她們喜歡的衣服一樣,喜歡吃的食物一樣。蘇曼說,我們喜歡的人會不會也一樣呢。黎離瞪大了眼睛驚奇的看着她,怎麼會一樣呢,你喜歡的人是我,我喜歡的人是你。蘇曼笑笑,的確。如果有人問她想和誰一直不分開,這個問題對於她來說等同於一道沒有選項的選擇題。是黎離。蘇曼的生活背景很簡單,純粹的讓人生寒。在她過去的那些年裏,用四個字大概就可以描述生活的狀況,冷暖自知。但與黎離在一起,她仿若變的嬌貴了,哭與笑都成了最常見的表情。身邊的人卻說,蘇曼開始有點人情味了,會哭笑了。她笑笑,孤獨寂靜的女子是陰鬱的,任何沒有光的事物都是不被人理解的。她與生俱來的冷涼,同樣會讓人退避三舍的,沒人會願意停留在她的世界裏,黎離除外。

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會成爲一種預言的。自預言如同咒語一樣的籠罩在她與黎離之間,蘇曼從此也再無言語。她們是不可以喜歡上同一個人的。只要是黎離喜歡的.,她也喜歡,黎離更是。但唯獨那個人不能,她是不可以喜歡上黎離喜歡的安煙默的。黎離自從撞到安煙默之後整個人變的神祕了,她不會一天不見蘇曼就有說不完的小故事了,甚至會獨自呆一個地方,任憑蘇曼一遍一遍的撥通她的電話。她說,蘇曼,如果。如果他也喜歡我,你會開心嗎。蘇曼的心猛然疼了一下,遲疑了兩秒立即對她笑了笑,開心啊。她知道黎離說的喜歡不是淡淡的愛,從他們三個人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她就知道。

安煙默衝黎離微微一笑,她飽滿的臉頰上頓時生出緋紅的一小片,空氣裏如盛開了一朵泛着淡淡清香的花朵。她說蘇曼,我怎麼會猛然出現眩暈的感覺呢。黎離說話的語氣幾乎是呢喃的音調,她的眼睛裏漫出罕見的迷離氣質。蘇曼微微笑笑,擡頭的瞬間恰好撞進安煙默的眼瞳裏,她立即作出本能的反應,迅速的逃離這片讓黎離瞬間墜入幻想的網。但直覺告訴她,安煙默依舊在看着她。她的眼睛四處躲閃着,最後在腳尖處找到安全的地方藏了起來。蘇曼的嬌羞也是少見的,安煙默是唯一的一個。緣份在開始的時候是一種美好而又夢幻的東西,但卻是三個人的緣,至於誰與誰的緣淺緣深要看前世造化了。安煙默莽撞的闖進來會撞上那魔咒的。

蘇曼向來對黎離之外的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淡淡的一笑了之。她曾被黎離強行帶到附近街角拐角處,等待着她視爲珍寶的美少年們像一陣風輕盈的飄過。黎離在看到他們出現的瞬間情緒激動,甚至亢奮的張牙舞爪起來,眼睛無比迷戀的盯着他們,如同在電視機屏幕前觀摩一場盛大的明星宴會。她潛意識的搖着蘇曼的胳膊,緊緊的抓着她的衣服,指手畫腳的說出他們各自的特點。類似,A君的臉型有多完美,B君走路的姿勢多有巨星範,當然後邊還有C、D,她一臉陶醉的說到直到連同對面的影子都消失了,蘇曼依舊淡淡的表情望着那些好看的男生經過的不遠處,她空洞的眼神告訴自己,對此毫無興趣。黎離餘興未盡,最後還不忘讓蘇曼點評一下自己,她笑笑,小色女我們還是走吧。過後只是偶爾在聊到別人八卦的時候會再次提起。

蘇曼知道,無論A、B、C、D他們其中任何人都不曾真正的吸引住黎離那顆活蹦亂跳的心,充其量也只不過是生活的調味劑罷了。愛情裏的愛人站在面前時表情是一反常態的,黎離在安煙默面前是安靜而又手足無措的。蘇曼輕輕的看過去,她臉頰上的緋紅不知何時變成殷紅色,手指在來回交叉揉搓着,她似乎聽到黎離史無前例清脆的心跳聲,這顆心的周圍安煙默是逃不掉的。

冬日的陽光很輕柔,湖面上盪漾着一片一片金色的鱗光,蘇曼遠遠的看見黎離安靜的坐在日光裏,頭髮如海藻般漆在她光潔的臉龐上,不能很清晰的看到她的眼睛,她輕輕的坐到她的身邊,空氣裏安靜的只剩湖邊細細遊動的水聲。黎離,你在想一個人對嗎,她點點頭但很快又陷入沉默。蘇曼知道,從那天她就知道。爲什麼不去給他坦白你的心呢。黎離仍舊沒看蘇曼一眼,湖邊的空氣是涼的,潮溼的味道讓人窒息。有用嗎,他喜歡上了另外一個人。蘇曼的心猛然一顫,她害怕再繼續說下去,從黎離對她的故意疏遠以及陌生的態度可以準確的判斷,這件事情與她有關。她不語,沉默了幾分鐘起身準備離開,她不想與黎離之間有任何尖銳的矛盾,正面相向或是藉口解釋都不如逃避來的婉轉。蘇曼。你喜歡他嗎。黎離在她未轉身時終究還是搶先堵住她逃之夭夭的腳步。我從未喜歡他。蘇曼停頓了一分鐘後脫口而出,隨即離開。她想,她應該要這樣回答她。

事情發生了是不會因爲誰的一句話就輕易抹去的。黎離在她面前仍舊沉默但偶爾還是會說笑的,她知道這裏邊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爲安煙漠的。即使蘇曼很斬釘截鐵的告訴她,她不曾對這個男孩有一絲心動,但仍驅趕不掉她心裏的障礙。黎離,你最近怎麼樣。她先挑起了話端。你是想問我與安煙默怎麼樣了吧。她微笑着說。蘇曼的確沒有這層意思,但看到黎離微笑的樣子就應了是。我們在交往了,他主動提出的。蘇曼笑笑。那很好啊。她隨手遞給她一杯熱茶,她們在一起,蘇曼多半是屬於聽衆的,她的態度裏唯有一種姿態,淡淡的聽進耳朵裏,淡淡的仍出心門外。無所謂吧,至少黎離不再對她冷若冰霜了。愛情真的是個神奇的東西,黎離與安煙默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裏,她仿若又回到了從前一樣,生性明媚的女孩大概都不太記得一些細枝末節的事,包括她隱隱約約的知道蘇曼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安煙默的。

在安煙默的愛情裏,蘇曼是淡入淡出的。蘇曼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偶爾也會想一些不存在的問題。譬如,安煙默的愛情,黎離與安煙默的愛情,她與黎離的感情,這三個人之間似乎真的存在一絲若有若無的錯綜複雜感情。蘇曼笑笑,驚鴻一瞥,驚亂旁人。黎離與安煙默交往的一段時間裏,幾乎很少回來,縱使回來也會很晚,但卻不再沉默。她回來之後會纏着即將如夢的蘇曼說起大白話,直到蘇曼再無睡意,她開始提起安煙默來,眼睛裏無不洋溢着幸福感。她仍舊淡淡的笑,沒有過多言語。蘇曼,告訴你一個祕密。黎離詭異的說着。其實,安煙默其實從一開始就是喜歡我的,他今天告訴我的。說後之後便笑吟吟的攏着她睡下了。蘇曼的心猶如墜入山澗的花朵一路沉下去,最後沉沉的睡去。

三個相互牽連的人之間是不可能沒有相互交叉的瞬間的。黎離在告訴蘇曼這個祕密不久後,三個人在一天下午再次同時出現,但這絕不是個意外。黎離在帶安煙默來之前有告訴過蘇曼,可她與安煙默之間籠罩着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這不是錯覺,蘇曼從黎離惶恐不安的眼神裏確定到的。她不確定三個人的相聚是誰的決定,但蘇曼想,無論怎樣都是他們之間的決定,她無關緊要的吧。

冬天的下午從很早就有了夜晚的味道,陰暗潮溼,行人裹着厚厚的圍巾,簇擁在一起的戀人彼此之間幾乎看不到空隙,如若幾對戀人並排走過來,恰似一道堅實的牆垣。蘇曼迎面過來,黎離正緊緊的挽着安煙默的手臂。她對他們笑笑,三個人一路上匆匆忙忙的回到家,大概是太冷的緣故,話語都僵硬在嘴邊。黎離似乎在努力的打破這種局面,她一個人兩邊的說笑着,安煙默略含內斂溫柔的個性是不可能有太多故意搞氛圍的話語的,蘇曼也僅僅是附和着她一句一句的應着。偶爾她朝黎離的眼睛裏望去,那是一雙驚慌不定的眼睛。她的心碎碎的響着,蘇曼不想黎離這樣的委曲求全着愛情,可目前看來,她基本沒有說話的立場。黎離,我去買點東西回來做飯。她說話的同時已經換好了鞋子。我和你一起去吧。黎離急忙跟過來。不用了,你們兩個在家等着,她說。安煙默也跟着過來,還是我去吧,你們在家。他把她們兩個拉過來,徑直走了出去。屋子裏,黎離頓時安靜了,呆呆的坐在一旁。

蘇曼,我累了。蘇曼擡起頭,黎離已經眼淚翻涌了。蘇曼安靜的看着她,爲什麼。她說。黎離不再說話了,猛然撲到蘇曼的懷裏大哭起來。爲什麼我要一直討好他,爲什麼他怎麼都不肯愛我……她含糊不清的說着許多個爲什麼,蘇曼從未見過黎離如此傷心過。她多想說,我們回到沒有安煙默的生活吧。蘇曼甚至想如同她一樣的在她悲傷的時候不停的說一些能讓她破涕爲笑的話,她想,如若是她在哭,黎離定會輕輕的換上一句,吶存些眼淚吧,然後衝着她咯咯的笑。可是,這樣的黎離似乎已經遠去了。

安煙默回來的時候,黎離已經抹去了眼淚,她匆忙跑過去接過他手裏的東西。蘇曼沒再說什麼向廚房裏走去,她始終沉默。愛情是不論是非的,縱使黎離有再多的委屈,她都是愛他的。安煙默走過來,拿過蘇曼手中的盤子,我來吧,水涼!蘇曼猛然一驚,隨即淡淡的笑笑,我來吧,你幫黎離去挪桌子吧。他不再說什麼,只是一雙手已經緊緊的握着那個浸泡在冰冷的水中的盤子,她微微擡頭,一個剎那,也只是這一個剎那,黎離摔門而出。蘇曼慌忙緊跟着追過來,她害怕的一幕終究還是上演了。

安煙默啊,安煙默,爲什麼要有你的出現。她開始討厭這個人。蘇曼大喊着黎離,心臟附近猛升一陣劇烈的刺痛,忽然栽倒在地。她清晰的看見黎離回過頭看了她,可接下來的一個瞬間,蘇曼看到她的眼睛移向她的旁邊,她感受到冰涼的身體被一雙手託了起來,是安煙默。

黎離的眼睛裏幾乎竄着怒與怨糾結的火,她再次轉身的時候,蘇曼與安煙默驚呆了,黎離的身體在半空中飄起,鮮紅的血濺落地面,急促有力的剎車聲過後,汽車發出刺耳的驚鳴。黎離,黎離……,她的身體如飄蕩在陽光裏的雪花,就要消失。蘇曼瘋跑過去,撲在她滿是血跡的白色棉衣上。車燈照耀下,那鮮紅的血跡如盛開在陌途的曼珠沙華,她的黎離將要去的地方是那裏嗎,是那個叫做彼岸的路途,天寒地凍,路遙無歸期。吶,吶,我親愛的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