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水情韻散文

在丹水河畔,到處都可以看到一叢叢,一叢叢,葉子是碧綠的蒼耳子。

丹水情韻散文

開着純白色的花朵,果實比核桃略微小一些,一身的刺,被風搖落在地下,散得到處都是。

秋天的時候顏色變得灰暗,和土地的顏色幾乎一樣,如果不是扎入動物皮毛,很難發現它的存在。蒼耳子就如失戀的回憶一樣,行動十分隱祕,總是在人不注意的時候纔出來將人刺痛。

它們羣居在大片的河灘上,只能看見厚實的葉子,一層又一層把那莖稈包裝的嚴嚴實實。

在我老家屋後窗前那一大片蒼耳,像掛着一串串風鈴丁兒當兒奏響,流瀉出一段美妙的音樂,每一個音符裏都流淌着甜蜜。就如陽臺上不斷變換着晾曬的內容,碼的整整齊齊的一排排褐色的板栗,如着裝嚴肅的士兵;晶瑩剔透的黃橙橙的大柿子,帶着喜氣和吉祥安安穩穩地端坐在那裏;灰頭土腦的花生沉默寡言地塞在角落裏是它身上最是捎來了泥土的氣息。

然而,秋天的主角—蒼耳,那逼人眼眸攝人心魄的幾抹濃綠裏,從此不再是幼稚的少年,變成了身強力壯的成人,即將帶着豐收的果,長途跋涉地去遠方旅行。

“到更遠的地方去,蒼耳!”它的媽媽總會少不了在耳邊輕語。飛翔總是伴着疼痛,絲絲縷縷纏繞起身後一雙蒼老的目光。

泥土裏面藏着金子。千百遍地耕耘,再貧瘠的.土地也能孕育金色的希望。小山坡上搖晃的身影,即是它的母親。

那些身上“長”着一顆顆帶刺的蒼耳。它就這樣默默地跟隨着動物的皮毛一路。凡是有絨毛的動物能走多遠它就走多遠。跟總不是辦法,蒼耳的母親說:

“孩子,你要做一隻會會長途跋涉的蒼耳。”它不明白:究竟怎樣才能做得到呢?

天天苦想不是等待,終於有一天,“孩子,”蒼耳母親來到它身邊,“別泄氣,只要你是一顆足夠成熟的蒼耳,早晚你也會走遍天涯海角的!”

有時候,即使人們在田間地頭勞動後,穿過河灘上的這大片的蒼耳,蹲在河邊洗刷一下手腳上的泥土,用清水摸一把灰頭土腦的面頰,他的果實就會掛在你衣褲上,仔細察看他的刺毛頂端帶有倒鉤,可以牢牢鉤住,不易脫落,在不知不覺中你已經爲它的種子作了傳播盡了義務。

記得又一次,我還是很小的時候,經常赤着腳,在河邊的灘塗地奔走。下河捉魚撈蝦,捉野鴨子,做柳笛,捉蟋蟀。河水清澈,灘塗綿軟,開着巴王花的巴王草總是柔軟地在飄搖。蟋蟀的叫聲讓我屏息凝神,然後舉着鞋子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猛地扣下去。這時,蒼耳子就出現了。

“哎喲”一聲,我踩到了蒼耳子。坐下來,拔掉蒼耳子的刺,腳掌上已經流出了鮮紅的血。

那時,我不斷思考這樣的問題:世界上爲什麼會有蒼耳子呢?難道蒼耳子是專門爲扎人的腳而生長於世的嗎?後來,才知道蒼耳子原來是一味中藥,可以治療疾病。

故鄉的人都知道河灘上有扎人腳的蒼耳子,我當然也知道,既然沒有一個人因此而放棄到河灘上去採擷和尋覓。我一直喜歡赤着腳在河灘上奔走,儘管有蒼耳子隨時會刺傷我。無拘無束的腳依然活蹦亂跳,儘管由於沙地的磨礪和蒼耳子的不斷刺傷,竟然越來越厚實,越來越堅硬,因爲踩在小石子上,所以不感覺疼痛。

很多的時候,我總是會對少年時的蒼耳子心懷感激,是它們從小給了我人生苦難的啓蒙教育。人生到處都是帶刺的蒼耳子,形形色色,隨時都會遇到。可是,不論蒼耳子的刺多麼尖利,總是被人踩在腳下。雖然會將人刺傷,但也都只是短暫的。再尖利的刺,也不會把人打敗。

如今,離開故鄉在城市生活已經有七、八年了,不知道那柔軟的河灘裏還有沒有帶刺的蒼耳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快樂純真的少年在赤腳奔走。

即使我現在早已成年,但,那片蒼耳子,那一叢又一叢肥大的葉片,尤其是那深藏不露的“狼牙棒”給了我血的教訓,但它給了我人生起航的警示。

你看它其貌不揚,不招人喜歡。但它根系發達,入土較深,不易清除和拔出。這不正是作爲一個人面對困難和挫折所要具備的品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