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抒情散文

常常覺得越是走在熱鬧的人羣中,越是感到孤獨,所以很長時間都無法面對自己和衆人,因爲覺得思想上有很多差距,不知道該如何與人溝通,有時真覺得疲憊已極。

高山流水抒情散文

近來每晚躲在家中看書,看高山流水的故事,春秋時的俞伯牙擅長彈奏七絃琴,但陽春白雪曲高和寡,很多人只是聽其音而不辨其髓。有一天他彈奏雄偉氣魄的曲調時,鍾子期便吟出名川大山的詩句,當彈到涓涓流水時便吟出水的詩句。這首曲子就是今天舉世聞名的箏曲《高山流水》。俞伯牙與鍾子期從此便成爲知已,只有鍾子期在時,俞伯牙才彈奏,後來鍾子期病故,俞伯牙摔碎了七絃琴,從此歸隱。

雖然只是一個傳說,但它分明在訴說着,不管今後你是如何的重要,總會有一天從熱鬧中逃亡,孤舟單騎,只想與高山流水對晤,走得遠了,也許會遇到一個人,象隱士,象路人,出現在你與高山流水之間,短短几句話,使你大驚失色,引爲終生莫逆。但是天道容不下如此至善至美,你註定會失去他,同時也就失去了大半個生命。

一個無言的起點,指向一個無言的結局,這便是友情。

人們無法用其它詞彙表達它的高遠與珍罕,只能留住“高山流水”四個字,成爲中國文化強烈而縹緲的共同期待。差不多注視了整整二十六年,如果有人問我:“你找到知音了嗎?”我的回答有點艱難,也許我的七絃琴還沒有摔碎。

可見友情的錯位來源於我們自身的混亂,以至於讓一些珍貴的緣份在不經意間悄悄流逝。餘秋雨說真正的朋友不靠事業、不靠身份、不靠處境、不靠經歷、它在本性上拒絕功利、拒絕歸屬、拒絕契約、它是獨立人格之間的相互呼應和確認。它使人獨而不孤,互相解讀自己存在的意義。因此所謂朋友,也只不過是互相使對方活得更加溫暖,更加自在的那些人。

英國詩人赫巴德說,無所求的朋友纔是真正的朋友。一旦有所求,也就有了目的.,友情就轉化爲一種外在的裝點。想到自己對待朋友,也常是有所求,也常會不平衡。所以我從不敢輕言知已二字。

俞伯牙和鍾子期是知已,李白和杜甫是知已,但是蔡萼和小鳳仙不能稱爲知已,因爲他們是有所求的。有詩人對朋友做過這樣的描述:“兩棵在夏天喧譁着聊了很久的樹,彼此看見對方的黃葉飄落於秋風中,它們沉靜了片刻,互相道別說,明年夏天見。”

餘秋雨對朋友下的定義是一個人終其一生所尋找的精神小村落。他寫了一則小品文說兩隻螞蟻相遇,彼此碰了一下觸角,就向相反的方向各自爬去,爬了很久之後突然都感到遺憾,在這樣廣大的時空中,體型如此微小的同類不期而遇,可是我們競沒有彼此擁抱一下?

所以我很欣賞他說的幾句話:

來一次世間容易嗎?

有一次相遇容易嗎?

叫一聲朋友容易嗎?

學會珍惜,小心翼翼。

以前因爲不懂得珍惜所以常常失去,現在又因爲在太意失去而不知該如何珍惜。因爲害怕平庸,追求傑出,以至於讓自己不斷的失去。

現在想想,絕大多數的人生都是平常的,而平常也正是人生的正統形態。傑出是因爲罕見,如果我把自己連接於罕見豈不是冒險?既然大家都很普通,那麼我就不應該鄙視世俗庸常,不孤注一擲、不賭咒發誓,不祈求奇蹟,不想入非非,只要平靜而負責的一天天走下去就好了。餘秋雨這樣形容人生,秋風起了,蘆葦白了,漁船遠了,炊煙斜了,那裏便是我們生命的起點和終點,我們的日子空靈了又實在了,放忪了又緊迫了,看穿了又認真了。

仔細想來不管自己有一個多麼純靜無波的小池塘無論如何也無法構成對大海的對峙和反撥。所以多年來自己身上殘存那點孤傲之氣已近枯葉結。

每個夜晚我坐在窗前,向外望去,我問自己世上最美的是什麼?

依我看,除了月亮,就是萬家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