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散文:天涯花

七月的季節總也不像會發生故事的季節,炎熱,炎熱,還是炎熱,天涯的心情浮躁,浮躁,還是浮躁。要回家了,在車站搭乘了一輛大巴,倒黴,只剩下最後一排的兩個位子了。沒辦法,總比站着好,把行李往座位底下一塞,便打開百事可樂的蓋子,慢慢得吮着,一股透心的涼從心底而起。天涯閉着眼睛獨自養神,他坐車坐慣了,對車內車外發生的一切並不在意。車開動了,爲了多載人,大巴磨磨蹭蹭的在市區行駛着。

抒情散文:天涯花

天涯是一個沒有慾望的大學生,三年的大學生涯使他更加沉默了。他很幼稚,卻自以爲很成熟了,時髦的包裝下老是一副沒有表情的面孔,酷酷的,也是傻傻的。早些年天涯是很活躍的,學院的活動都積極參加,成績也不錯,當了班幹又當系幹,少年不知愁滋味嘛,天涯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年輕沒有失敗。現在天涯倒是一生輕鬆了,逍遙自在,忙着考研,這不,暑假放假回家,衣服一件沒帶,帶的全是書本之類的。

“你是學生吧?”天涯旁邊的位子也做了人了,是個女的,她友好地向天涯問好。天涯隨意地看了看她,一位二十有幾的小姐,要比自己大幾歲,瘦瘦的瓜子臉,就此爲止,天涯也沒多想了,對女孩子天涯沒想過,也許是剛進校時想得太多了吧,更何況是這種大齡女子。

“嗯。”天涯禮節性地點點頭:“你好,你呢?”

“我啊,我在廣州工作啊,不想幹了,回家玩兩個月,再出去闖一闖。”大女孩見天涯回話了更是打開了話匣子,一看就知道是個大方開朗的人,天涯其實很欣賞這種性格的女孩,淑女只是他很久以前的夢想,現在反而有點厭倦了。

“有性格,我喜歡!”天涯對這位姐姐有點好奇了:“幹哪行的,紡織女工嗎?”在天涯的思想裏打工只不過就是紡紡線,砌砌磚罷了。

“索尼公司在廣州的一個分公司,聽過嗎?”大女孩隨口說道。天涯心裏震了一下,哇塞,你當我傻子還是白癡呀,索尼也不知道,天涯略有不服地答道:“知道,大公司嘛。”表面上不屑一顧,心裏卻暗暗佩服。

“你七幾年的?”天涯這回主動搭話了,但他這句話似乎問得不對。

“沒有吧,我這麼老嗎!我八一年的誒,我在南昌中專畢業後就出去了,我很優秀的,從國小到中專都是學校文藝活動的頂樑柱,老師要我留下來考那個學校的本科我還不願意呢!在公司,老闆可關照我了,有什麼晚會我都是主持人,而且我跳舞跳的很好,現在正在學街舞······

也許女孩子的年齡永遠是個敏感的問題,這回天涯可“動怒”了她。到這時天涯纔不得不仔細大量一番這位八一年的女孩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還是那尖尖的下巴,卻有着水靈般的眼睛,性感的鼻子,好像張柏芝,比張柏芝痩一點,最重要的是有氣質,沒錯,是經過藝術薰陶的女孩。“對不起,對不起,不知者無罪,誰叫你長的那麼漂亮,我都不好意思看你了,所以判斷失誤,真是暴殄天物啊!我們同年嘛,我是七月十五的生日,你呢?”天涯立刻對女孩產生了興趣,那條中文系出身的舌頭自然就活了起來。

“哈哈,我是四月十六日,我可佔了便宜了!”女孩的“哈哈”笑得特別機械而又自然,好像在向天涯挑釁似的。

天涯和女孩一下子就好像成了知己似的,談生活,談經歷,談父母,談張信哲,談MP3,談天涯的球技,談女孩子房間的枕頭,談他們共同生活的小縣城。忽然天涯告訴女孩他對學校的女孩子不敢興趣,女孩子告訴天涯她的父母不准她談戀愛所以她在外地一直潔身自好,這時兩人沉默了。

四個小時的車程一眨眼就到了,女孩子要提前下車了,兩人互留了名字和電話號碼,天涯這才知道女孩名叫“東野花”,姓東野,的確是個特別的女孩子,下車的時候,東野花眼神一直沒有離開天涯,天涯卻又擺回那副酷酷的臉孔,斜着眼看着已經下了車的東野花,最終還是忍不住了,向東野花問道“要我幫忙嘛?”

東野花微笑地搖搖頭:“不要了,謝謝了······你好開朗啊······我好高興······

車開了,天涯忙轉過頭從後窗目送着東野花遠去了身影。天涯想清楚了,這只是邂逅,是偶遇,兩個人社會背景、學歷、學習工作地相差太遠了,更何況東野花步入社會已好多年了,也許很有心計也不一定,兩個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就在當天傍晚東野花就給天涯打電話了,說她的老同學們都沒回來,晚上沒人玩,天涯也不知是膽小還是別的什麼,說晚上要看書,叫東野花自己玩的開心點兒。放下電話天涯才感到後悔,這本來是一次機會啊!天涯覺得不好意思,第二天也打了電話給東野花,就這樣,兩人在電話裏頻頻交往,每次一打最少都要半小時。天涯爲了等東野花的電話,又買了塊電池,一有空,就給手機充電。天涯明白了,他是動了真感情了。

一個月後的某個中午,天涯剛從表哥家回來,澡也不洗倒在牀上就睡,迷迷糊糊的處於半睡半醒的樣子,只聽見開門聲,只聽見上樓的腳步聲,有人來了。天涯這才赤膊着上身坐了起來,僅用一條毛巾毯蓋着。不知怎麼搞得,東野花在這個時候跑進了天涯的臥室,東野花一見天涯,“啊”的一聲轉過聲又跑出了臥室。天涯倒不怎麼害羞,還有一點得意,他揀了一套最喜歡的紅體恤,蓋膝灰短褲迅速穿上,梳了梳頭,叫東野花進臥室來。東野花在天涯的臥室裏看了看,淺藍的牆壁,牆壁上有幅兩個小孩在kiss的畫,有張足以容下四個人的超大牀,一張寫字檯,一臺電腦,一臺小風扇,簡潔明瞭,倒不像是個大男孩的臥室,東野花笑了笑,在風扇前坐了下來。

天涯感覺氣氛有點不對,按常理東野花是大大咧咧的纔對呀,現在的東野花一身不吭,不管天涯怎麼作聲她都不說話。天涯也有點着急了,說道:“不就是我‘暴了點光’嗎,吃虧的又不是你,是我啊!”“哈哈哈哈哈······東野花好不容易又笑了。天涯在學院和好多女孩子打過交道,懂得揣摩女孩的心事,他知道東野花一定發生了什麼不高興的事,天涯故意不問東野花的事,只是和東野花開玩笑。後來兩人又像往常那樣坐在一起聊天,那時天涯其實已經有了那念頭,想和東野花戀愛。兩人越坐越近,天涯忽然抓起了東野花的.右手,東野花愣了一下,沒有甩開,還用她露出的五個小指頭緊緊地按住天涯的手,天涯順勢一託,將東野花攬入懷中······

“做我女友吧,我會對你好的,我會常去廣州看你的,答應我吧,東野。”天涯貼着東野花的耳朵說道,有些近乎於哀求。

東野花搖搖頭:“不行,我不想談戀愛,我還小。”

“你不喜歡我嗎?”天涯胸有成竹似的。

“我不知道,我,我······東野花沒有堅決拒絕,也沒有答應天涯,但這對天涯已是十分的鼓勵了。就在這剩下了兩小時內,東野花慢慢被天涯給融化了,天涯用雙臂將東野花緊緊依偎,煞有介事的說:“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天涯第一次愛得那麼真,愛得那麼深,原來天涯是鄙夷愛情的,他不相信有真愛的存在,天涯現在相信了,而且還要捍衛它。天涯改變了性格,不再是那種冷冷的、酷酷的味道了,而是那種陽光的、灑脫的那種,只是他發現東野花笑得沒最初那麼天真了。

這個暑假就像四個小時的車程一樣那麼短暫,天涯要回學校去了,想約東野花出來告別。東野花的父親說東野花前一天已經去廣州了。天涯一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想聯繫東野花卻又找不到她。兩天後的晚上,東野花給天涯打了個電話,她說,她原來就有一個男朋友,現在在北大,她很愛她的男友,就像天涯愛她一樣,她常常和他打電話,後來她的男友考上了北大,去北京時也沒有通知她一聲,後來男友搬家了也不說,她因爲這些事和男友吵架了,聯繫越來越少了,接着就分開了。她說她承認與天涯的相遇使她耳目一新,也確實在一段時間內以爲深愛着天涯,她說她沒有意思要騙天涯的感情,不過後來她發現自己還是忘不了北大的男友。天涯一時間懵了,他的心寒了,也沒有力氣聽清楚東野花下面的話,只記得最後一句話是“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

後來天涯聯繫到了東野花,告訴東野花自己還很愛她,但依然鼓勵她要好好工作,爭取和北大的男友複合。打完電話後天涯來到湖邊散散心,看着一對對長髮短髮在卿卿我我,輕輕地笑了笑,轉身徑自回寢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