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塞北落日的美文:落日

編者按:陟彼高岡,我馬玄黃。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塞北的落日真好看。

關於塞北落日的美文:落日

那日頭落到哪裏去了?

陽光灑照着的山巒,起伏蜿蜒,火一樣熾熱圓溜的日球,迸發出油彩的橘黃,滾燙地叫囂在天上。塞北的落日,是悲愴而震撼的,我看到暖色染上玉器般清冷的牛角,一層一層的,像是最細緻的描摹。那日頭,火辣地熾燒着老鴰的翅膀,使它們發出鐵鏽的嘶啞的哀號。駿馬飛馳,踩碎了一地的陽光,它們如渡漆般油光發亮的脊背成了這裏最亮麗的色彩。這兒的黃昏,總是徐徐到來,方纔的天還是無雲的蔚藍,不知什麼時候,那天邊的太陽便罩上了一層少女的羞赧,溫婉了面龐,收束了光芒,這日頭啊,變成了濃濃的深柚橘。像是一顆丟進清水裏的糖粒,那紅暈,從太陽四周散開,藍天變成了淡粉,再到不均勻的紫紅,最後是濃汁的深橙。

然而,塞北的線條終究太過粗獷硬朗,於是我脫下戎裝跨下駿馬,撐起油紙傘來到了江南。

江南的落日,像是少女的睡顏,我看到池塘裏的水,皺起了微微的發紅的'粼波,泛着被葇荑般的晚光撥動的羞澀,漣漪彷彿江南的詩行。渡上柔柔金光的白鵝,以高雅的姿態撥水閒遊。水在骨子裏是集體主義者,它們緊緊相扣着像是肌膚相親的愛人般滑膩過白鵝金光的身子,尾部分離,到腹部又黏膩重合。膽大的會跳起,親吻白鵝蓬鬆的脖頸,多情的會悄悄滋潤到那一片雪白之中。

河畔多汁的蘆葦,順着晚霞金色的撫摸搖晃歌唱,這兒的落日,是養人的。日光緩緩沉睡時灑下的光輝是慵懶而魅惑的,就像江南所孕育的美人,靈動之中又透着一股致命的溫柔。

“呼”地一下,那圓滾滾的糯米湯圓般的日頭一晃晃就不見了,天地變成了深暗的殷紅,不一會兒,天就會黑了。

街上的茶鋪收攤了,彈棉花的老伯也走上了回家的路,連那隻蜷縮在牆角里哈欠不停的花貓也扭着屁股留給了我一個決絕冷豔的背影。

我不禁低喃道:“那日頭,到底落到哪裏去了?”


【本文作者:李賀飛凡。(公衆號: 鄧志剛語文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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