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之二散文

往事如煙,只剩些模糊的印象。像大樹的背影,昂首挺立於童年的天際,笑盈盈的太陽公公和它對語,我卻沒有聽清。

往事之二散文

丁丁當當的自行車從窯洞頂上的場院駛過,他會誰呢?莫非是……

對了,就是石大爺,是十里外公社的村民。他騎着一輛頭上挑着小紅旗旗的自行車,一瞧,就知道是專搞摘豬騸牛玩意的人。他人很隨和,專喜歡和小孩開玩笑,有時也在經過的時候吼幾嗓子:“參(音岑)豬騸牛哩——有沒有哩!……參豬騸牛哩——有沒有哩!……”淘氣的小孩便尾隨其後跟着學:“參豬騸牛哩——有沒有哩!……參豬騸牛哩——有沒有哩!……”……石大爺生了氣,跳下車來,彎下腰來一手扶車,一手做撿拾狀——他是想拿石塊塌這夥搗蛋鬼。大家嚇得一鬨四散,揚起手後什麼也沒落下——他是在嚇大家,虛驚一場。

“參豬騸牛哩——有沒有哩!……參豬騸牛哩——有沒有哩!……”“叮鈴鈴……”他走遠了。

人常說:踢活騾子,蔫蔫驢。可見一點不假:家裏責任制的時候分到一頭驢,挺老的沒人要。原因可能是它不能生育,不能像乳牛一樣,既能幹活,又能纏在,給各家帶來財富吧。這頭騸驢性情倒也溫馴,知道前後使轉,很聽使喚。叫起來“啊——哦,啊——哦”的,起初覺得不習慣,但後來覺得好聽了。長長的耳朵一扇一扇,似乎反應挺靈敏的。而且進圈出圈的時候,都要在門前的空地上打滾,精神抖擻,讓人倒也刮目相看了。我不敢拉它,害怕他踢我,咬我。但經過父親的鼓勵,我便牽着它溜達,有時也牽着它掛拉糞的架子車。最厲害的一次是,父親和村裏人到村東的九里坡炸石頭拉回來修水渠,讓我牽着驢去接。我嚇得不敢去,但母親忙,家裏再無人手,我只好牽着驢前去。

一路上,驢都很聽話,跟在我的後邊,一步一步緩慢地行進。可到了坡頭,由於路太陡,我嚇得不敢在前面走,只好硬着頭皮走在窄路的'路沿上。而那驢忽然就衝在我的前邊,把把我差點拽到了它的蹄下。我慌了神,甩脫了繮繩,它便放開四蹄衝下坡去,順着路走遠了。我啜泣着,朦朧着淚眼在後邊緊趕,可就是趕不上。而當我趕到坡嶺上的時候,它已停在路邊了,父親和鄰居們看着我的模樣只是笑。……那驢,沒有一點蔫怪的勁。我覺得它很可親,喜歡牽着它勞動。不知什麼時候,它被賣掉了。好驢!

好久不見那個姓石的騸匠,禮拜天我就只坐在門墩上發呆。猛的,居然聽到那熟悉的“擇豬騸牛哩——,有沒有哩!……擇豬騸牛哩——有沒有哩!……”“叮鈴鈴……”聲音。我探頭搜尋,呀,卻是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夥子,不是那個石大爺。我呆呆地望着他走遠,有一絲遺憾。父親見了,說:“哎,那老漢被公驢給踢死了。”“啊!”我不相信,難道真有這事?“你還不知道驢的厲害,蔫蔫的,看起來很聽話,但發起瘟來卻出乎意料啊。那公驢,似乎發現了他的閹刀的光芒,不偏不倚,正好踢到老石的蛋上,一下要了他的命。”“哇,驢……”我的嘴巴張得老大。我們那多好的驢!

可見,人啊幹什麼事都得小心些。

“背影”多麼值得回味。

在生命的常青藤上,只有這些“背影”熠熠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