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溫柔待歲月,然歲月誠不欺我散文隨筆

我坐在房間的黑色椅子上,那種廉價又簡易的鋼架結構椅子。稍稍帶一點彈性,讓人感覺不至於木椅子那樣死板。我回頭瞥了一眼我的房間。沒有從前那樣規矩到棱角分明的極致,但也沒有凌亂到令人髮指,規整之餘有些許疲憊的隨意。令我轉過頭去的是工作手機那只有三個音節構成的鈴聲,這個聲音時常提醒我,還有除了音樂健身閱讀之外的東西要時刻繃緊神經進入狀態。我起身走過去,發現只是些無關緊要的垃圾消息。又回到剛剛敲字的地方繼續,心境稍稍打亂,幸好並無大礙。

我以溫柔待歲月,然歲月誠不欺我散文隨筆

窗外的天從早上就有些陰沉,不厚不薄的雲彩剛剛好勻稱的鋪滿整個天空,像是小時候奶奶做被子彈棉花,整牀被子棉花分佈極其均勻。蓋在身上,溫暖也分佈的極其均勻。雲層上的陽光也一樣,地上仍有影子,皮膚也剛好有暖意。不冷不熱,這樣的陽光最討人喜歡,出門時完全不用考慮穿衣服的多少,只管隨心即可。各種美麗漂亮的衣服都可以在這樣的天氣裏肆意穿着。

窗外有些風在動,急匆匆,瀟瀟灑灑。

風的一生彷彿都在旅行。好似二十郎當歲的少年呦!那不問歸期的樣子,像極了你我當年的輕狂。風一直都在流浪着,撩撥着,撩撥着樹梢柳絮,撩撥着萬物隨你流浪去。只是沙與塵土都清楚,他們終歸大地。唯有剛剛脫離樹梢的柳絮,心裏迷迷茫茫,臉上純真且慌張。初來世間的柳絮,帶着幾分好奇幾分欣喜,就隨風去了,興許是天性,也許是註定。你問她爲何隨風流浪?她也如沐春風的笑,許是風的滄桑與浪蕩,迷了柳絮的純真。許是風的流浪太過撩撥?風也訝異,我的腳步連塵都不曾吹起。

於是浩浩蕩蕩的柳絮輕飄飄,帶着種種駁雜的思緒一起上了路。只是最後跟隨風如冬日裏飛雪一般流浪的柳絮,都有了歸宿。又只剩下了略過高壓線時呼嚎奔跑的風。那些柳絮,有的被雨水打溼,落地發芽成了樹,有的刮到物拾有了牽掛,也有的匯聚成團有了家。對於曾經懵懂追隨的,誰也說不清楚究竟是爲何而起,又因何而息。

頭低的久了,有些僵硬,左右晃動幾下,僵硬感隨之減輕不少。落在我眼下的是棵比我的腰還粗的樹。名字尚未可知,只是這般聳立與粗壯,恐怕過往的人也不禁爲之側目,先是讚美粗壯與筆直。估摸着之後纔會思量着,它姓甚名誰,是何品種。我與它日夜爲伴朝夕相處,心中也早已有了期盼,倘若有來生我也要做一顆野蠻生長的大樹,不言不語不喜不悲無情無義,卻參天聳立。這個時代的人常說,對一個人的喜歡往往始於顏值,對樹卻不然。這樹的表皮褶褶皺皺,凹凸不平。是冰霜雨雪四季更迭歲月侵蝕所然。觸手生痛,大大小小的溝壑藏污納垢。可越是這樣,樹的裏面往往光滑非常。我們看樹的好壞通常取決於是否筆直,而不在於表皮表象的光滑程度。

已是中午,陽光的照射讓我口渴難耐,我起身倒了杯水,“咕咚,咕咚”一飲而盡。暢飲的快感傳遍了四肢百骸,舒適感倍增,寫作的慾望也被這杯水澆灌的肆意生長,我急忙再坐回去,捋順每一條靈感的枝丫,那彷彿是我的孩子,彷彿是平行宇宙所有可能性的延伸。我提神百倍,不敢絲毫疏忽。

樹的一生是極其安靜的。安靜的對待榮辱,安靜的對待離別,安靜的對待肢體的生與枯。似乎沒人知道樹的喜怒哀樂,生活中的一切都用安靜去對待,似乎安靜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式,又或者他拼命向上的慾望,他傲然世間的信念早已讓他看淡了這世間的一切阻礙。

白日裏,樹是饋贈自然。日落,又是索取。付出與回報之間也是極其安靜。若是年頭久遠,樹心已然中空。按照我的理解樹的超然無可比擬。《西遊》的唐僧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才悟得。心修極處要“空”。

我一直看着窗外的樹,太陽已經偏西,房間裏殘餘的熱量不多不少,剛好溫暖。樹還在我眼前,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經過一番思索強加給它了一些莫須有的靈性,柳絮和風也是亦然。劉慈欣說,原創文學是幾近瘋狂的`事。這話誠然不假。回過神來,身體有些僵硬,活動幾下卻轉爲疲憊和痠痛。罷了罷了,手腳關節以及頸椎的痠痛與疲憊已經完全佔據了大腦,好似幾隻餓狼,只消三口兩口就吃光了所有靈感的白兔。

調整坐姿已經不能緩解我的疲憊與懶倦,我起身伸個懶腰。夕陽的餘暉透過樹枝與樹葉的空隙斑駁的照射到屋子裏,短暫缺氧過後大腦又被理智所佔據。我思索着黃昏時分做些什麼纔會爲這樣完美的一天畫上充實的句號。不如跑步?剛好活動活動,我是個一旦確認想法就會付諸實踐的人。我換上健身的緊身衣,穿上跑步的鞋子。來到附近一所大學的體育場,操場上的人不多,三三兩兩的散步,享受這無限好的夕陽。簡單熱身以後我也開始跑步,跑步這項運動我爲實喜歡,這是一項能令人脫胎換骨的運動。四百米的跑道,幾圈下來已經感受到汗珠在流淌,越是疲憊越是堅持,那種超越自我的快感,凌駕於任何虛榮心滿足。迷惘,孤獨,失落,頹廢,種種負面情緒彷彿都隨着汗珠排出體外,極致的運動似乎是平靜內心最好的方法。

夕陽依舊西落,影子逐漸變長。我猜想汗水投射出的光芒,比眼淚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