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人生散文隨筆

夜風撩動窗紗的時候,睡夢裏無故醒來,暗黃的街燈清冷的守着沉睡的長夜,我躲在窗簾的後面偷窺這個黑夜裏的世界,唯有自己清楚長夜裏萬物皆睡我獨醒的心情!

陌上人生散文隨筆

總有些時候想找一種理由喝醉,也總有些時候想尋一種方式不睡。街燈的冷漠,帶着夜風的淒涼,加上偶爾極速穿過馬路的夜貓,一切都靜如掛在出租屋牆上的那張某城市的夜畫,靜默卻感喧譁。小縣城裏是能夠聽到午夜後公雞打鳴的聲音的,你聽,遠處正好傳來聲聲雞鳴,當然,偶起的狗叫聲就更不用說了,同時,間或還有車輛夜奔的聲音,由遠及近、而後又由近及遠,漸漸消失在無盡的黑幕裏……

在這小縣城裏度守的時日也不單只是這樣的一個夜晚,只是相比起來,與以往存在着心情與環境的微微變化。今晚開始的以後,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時不時的進住賓館或酒店,暫且的這間小屋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站在四樓的窗臺,既可仰望霓虹外的夜空,也可俯視窗臺下樹影斑駁中的大街。

人生其實正如體內的血脈一樣,永遠不停的運動着,無法停留,誰都無法止步於某時某地,除非生命已終了。循規蹈矩的一生不是沒有想過,可現實總會一直在改變着什麼。多年以前,記得一位朋友寫了首詩通過郵局寄給我,題爲:走吧,別停留!在多年後發現,人生的路途裏,真的只能且行且走,無法停留。然而,時光的長路里這位朋友早已走丟,一路走來,再見了多少朋友,告別了多少路口,來路里還有多少的.邂逅?

夜晚的天空裏看見雲朵,在我看來是件極不容易的事,這夜我看到了。當雲朵飄移高樓夾縫的那片天空時,我多想與它一起飛翔,一起掠過煙城,一起翻越阡陌,一起走向遠方。但我不能,只能目送它遠去,就如我又一次的走完這段風景,駐足路口,身後的那串深淺的腳印我無法帶走,走的那天,曾一度喜歡的那片花楸木是無法來送我的,當然我也沒去看它。或許這樣不會淚流,歲月輕輕柔,人兒悄悄走。

離開馬靈光的那天,相機的電早已充好,本打算再度去山陌裏走走,拍幾張嫩芽點綴的初春,可因時間關係沒能成行。我在那兒所呆的兩年,冬天都下雪的,雪不算特別的大,但依舊可以堆起雪人。這年歲末年初的一場冬雪裏,就夥同阿奎堆了一個雪人,記憶里人生度半僅此一次,沒想兒時的味道在此時得以呈現。記得剛去馬靈光的那一天,我坐在車的後排心裏暗自揣測這個傳聞裏偏遠而惡劣的地方,本是盛夏的季節心卻涼涼的,因爲我得用毅力和耐心去面對這個古老而遠離喧囂的神祕地。車總是繞山而行,不然是無法翻越過這海撥一千多米的大山的。一段硬化的水泥路過後,進入了原始的泥石路,車便開始了顛簸,我得擺正身子坐穩,不然真的會被簸起來。一路上,車一旦被另一車超了,那麼後面的車便會被包圍在濃濃的泥灰之中。車到山半腰的時候,前面出現一座“懸空”的“立交橋”,車便開始以螺旋式的姿態前行,說是立交橋,其實也就是架空橫跨在兩山夾谷間的單體橋,橋是用山裏石頭砌的,沒有一點兒現代的元素。這路就得這麼繞着修,不然就無法上得了如此陡峭的山頂,同路人調侃地說,這可是中國立交橋的“鼻祖”。不過笑言歸笑言,據說這架所謂的立交橋是有了些久遠的時日了,當時修這段路橋的設計施工人員確也費了不少心機,在當時的國內還真的少見這樣的設計理念。

車終於爬上山巔而後又慢慢開始了下行,這回是繞山而下,我悄悄探頭往外望,數百米的懸崖就在車窗外,走了好一陣兒,我遠遠望見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立於路旁,樹有些奇特,不見樹皮,深棕色的樹幹光溜溜的。後來才知道這棵樹就叫馬靈光,屬落葉木類,春夏枝繁葉茂,秋季開始落葉,直到深冬全身無一片留存的葉子,且樹皮也會脫落,原來這地名就緣於這棵樹。據當地人介紹,這棵馬靈光,從記事的人說起,至少也有近百年的歷史,經過長時間的流傳,馬靈光樹在當地也有了些靈氣,漸漸被那兒的百姓披上了神靈的外衣,百姓們每逢節忌日就會去燒紙點香朝拜一二,沾信點兒靈氣,瞧,樹杆上還纏有些紅布條。樹坡下的深谷裏散落着幾層辦公樓,這就是我兩年前所要去的目的地——馬靈光。回想兩年時光一晃而過,兩年前走近它,兩年後又離開它,又一段人生的風景遺落在了身後,下一站,又將啓程,時光遠逝,觸景弄情,再一次我回味着當年朋友那詩的內涵:走吧,別停留!

又一年春來春又去,微微夏風漸漸從遙遠的地方吹來,我站在風的中央,敞開雙臂素面仰望。天與地吻着弱小的我,我只是一個點兒,一個小小的原點兒,點在世間的哪裏都無足輕重。我曾在馬靈光有過逗點,現在又暫且的畫上了句點,但我始終不會忘記去年夏天同聰一起鑽天然溶洞的日子。洞中洞交錯縱橫,聰是本地人,通曉洞內環境,知道哪個洞的鐘乳石漂亮,哪個洞穴最遠連接到了哪裏,據說最長的有幾十裏,我們打着手電邊走邊做返回路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洞穴裏,我與聰相互攙扶爬行,好長一段路後,我們累了坐下來休息,拿出隨身攜帶的乾糧和水,充飢解渴。洞穴裏除了我倆咀嚼食物的聲音外,就只剩一片空曠且遼遠的靜默。偶爾會傳來一兩聲幽遠的水滴聲,聰問我怕嗎,我說不怕,只是我感覺有些像金庸筆下的武俠場景,我幻想着突然一聲空靈的長笑,一位銀色老者飄然而至,武功極高,把我倆給震住了,最終我倆都拜他爲了師,等千年以後,我們再度神奇問世。幻想到這兒我與聰都忍不住笑了,若真的能回到遠古,若金庸先生確能畫筆成真,我倆到是甘願來一回現實版的穿越。白駒過隙的時光亦如沙漏,靜靜地,流走,不會迴流。過去、現在、將來,其實這三個詞六個字就足已詮釋人生的所有。

今年的紫荊花還未開,去年盛夏的時候老謝帶我去看過,開得特別的鮮豔,鮮紅的花朵和着淡淡的清香,引來了陣陣蜂兒的追捧。老謝說他人雖然老了,但卻喜歡種花育苗,這也是我常與他杵在一起的原因。我與老謝常去巡山,他會介紹山裏我從未見過的花草樹木給我知道,雖說有些名目的字詞可能無法在詞典裏翻到,但卻很有種陌上離騷的味道。當時老謝答應過我要送我些花草的,可直到現在,他離開了,我也離開了,我還是未能收到他要送我的花草。我知道,這不是他的不願,而是時光太蹉跎,給了我們過多的敷衍。有的緣份,有的情感,有的愛戀,不是沒有機緣,也不是沒有去追趕,而是時光如水,置在杯中易幹,滴在地上全都摔成碎片。

思念總在離別後,說不清“古道、西風、瘦馬”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只是知道偶爾的想起就像夏日的偶陣雨,來了從未有過預演。想起——那年的深秋,我把寫有“往日情景再浮現,耦雖斷了絲還連”的明信片丟進郵箱,這麼多年過去了,卻不知郵到了哪裏?有時離別不只是在朝夕相處的人之間割捨,其實同樣包含了某段時刻裏天涯共此時的彼此,或許就在某段時刻過後,你和我都會發生着位移,情愫切換了主題。在你感覺我變了的時候,其實我也早感覺你不再是你,也或許我們都沒有變,變了的只是時間的推移,徘徊的心總在你和我之間遊弋。何時,時間成了一種稀釋劑?

每個城市的霓虹都很美,但我不知哪一種纔是把夢點亮的顏色。遙遙的天空星星眨着眼,它一樣有睡不着的夜晚,這一夜,星星與我是否都無眠,有它的晚上我也不會感到孤單。一段時間後,盤點走過的人生,生命其實從來就沒有庫存,從開始到結束,生命就若如在途品,一直在路上,我們都在路上。

小縣城邊緣的山上有一座古廟,紅木樓閣里老尼的鐘聲警醒着路人,時鐘在周而復始地敲,生命無法停留,只有路過的風景,沒有止步的人生,風雨彩虹的路途裏,願君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