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記遊記散文

又是一年魚躍龍門的季節,又是一場選擇的盛會。夏日的熱烈加上學子的熱情使得這個季節特別“火。”每個人都在忙,帶着希望,帶着力量,帶着愛,奔向夢的遠方,這使我想起了去年和女兒的一路奔波。各種紛繁的考試落下帷幕,走出大學聯考考場的女兒稍事休整便又踏上了“自招”的闖關之旅。

西行記遊記散文

沒有出過遠門的我陪着初次遠行的女兒踏上西行的列車去往蘭州。女兒有一點小小的激動,我看見她隨手在本子上寫下了“蘭州之行”四個字並標上了時刻。我卻是滿滿的擔心,因爲前方是未知的一切。雖然我時常把“不只有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這句話掛在嘴邊,但當“遠方”就在路的盡頭時,我的擔心卻把“詩”厚厚的掩蓋住了……我貌似平靜的關照者正在看書的女兒,盡顯一個母親在陌生環境中應有的本能。女兒卻非常淡定,表示她會照顧好自己,讓我休息一會兒。

貫穿東西的隴海線上有着太多的景色和故事,隨着站點的停靠,上下車的人們忙碌着自己的生活。列車員甜美的聲音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漸漸地我把自己融入到這個流動的世界裏,開始觀察車廂內的旅客。

一對年輕夫婦帶着可愛的兒子到西安看望家人;一羣打工的中年男人佔了幾排的座位,其中一個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他們聊着各自的經歷。沒多長時間“眼鏡”的目光就被一個打扮新潮的姑娘給轉移走了。他不再侃侃而談,而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迴應着同伴的話。我們的對面來了一位上年紀的男人,黑紅的臉膛,結實的身體,花方格的短袖衫,一雙誇張的圓眼睛透露着質樸,大嘴岔,嘴角流露着善良。人還沒落座,話就來了:“又坐上這趟車了,又是十幾個鐘頭。”聲音中帶着豪爽和無奈。聽口氣是個熟客,話語中得知是德州平原的,要去蘭州的兒子家。我於是暗自慶幸有了同路的。

一直坐在過道對面的女孩很安靜,她正低頭擺弄手機。扎個短短的羊角,衣着樸素。一個精緻的粉色小行李箱放在她腳下。看模樣像個學生。

女兒還在看她的書,時不時用筆做着記號。我有點累了。列車不間斷地在站點停靠,有人上有人下,然後一路前行。

忽然,風風火火到來的兩個人引起了大家短時間的關注------原來是看錯了座號,一路順車廂找過來的。一對年齡相差不少的父子。年輕人一身嶄新的衣裝:純白的T恤,元白的長褲,腳上是一雙雪白的運動鞋。瘦削修長的身材,戴一副近視鏡,頭髮是剛理的,很精神。略顯稚嫩的臉上有幾顆明顯的“青春痘”。長者則是一件肥大而略舊的淺色長條襯衫,一條寬鬆的深色舊長褲,一雙半舊的黑皮鞋擦得很乾淨。一陣忙亂,有兩個人起身離開座位和“眼鏡”他們站到了一起。父子倆各自坐了下來。年輕人坐在了女大學生的裏面,靠近車窗。我看見他使勁兒往窗戶靠了靠,儘量離女孩兒遠一點,而後便一直盯着窗外;年長者則坐在女學生的對面,和一個商人模樣的時髦男子同座。

車上開始供應晚餐了。女兒和我都不餓。我堅持讓她喝了一點酸奶。很明顯女兒累了。

我對面的“平原君”和同座吃起了碗麪,吃得開心聊得盡興,有一種說不出的豪爽,讓人不禁聯想到劉歡的《好漢歌》。“眼鏡”一族們在分享着自帶的一大包美食,每個人都嚼得津津有味,他們是出行還是迴歸我不得而知,但我能感覺到他們的希望正在內心隨着路的延伸而升騰……對過的女學生沒有吃飯,大概是給家裏報了個平安。後來從她與朋友的`通話中得知她是在山東學醫的,要回家辦事情。

“哎,姑娘,咱倆換一下座位行嗎?”那位坐在女孩對面的長者說。女孩先是一怔,繼而用詢問的目光看着長者。

“我是說,咱倆換一下座位,換一下。”長者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你坐在我這裏,換一下。”

“我的座號就是這個。”女學生輕聲但很堅決地說。我看到她白皙的面孔微微泛紅。

“換一下,換一下……”長者說着站起身離開自己的座位,手裏提着一個大大的黑色雙肩包。

出於禮貌,女學生把自己粉色的旅行箱換了地方,起身和老伯交換了位子。女孩臉上的微笑消失了好大一會兒。我善意的微笑着衝她點了點頭表示讚賞,她客氣的笑了笑。女孩戴上耳機聽起了自己的東西,臉上又漸漸浮起了自信的笑容。

直到長者坐好,一直望着窗外的小夥子纔回過臉來,清澈的目光中有一絲的憂鬱。他喝了幾口水,水壺很好看。長者的心終於放下了似的將頭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睛。短而稀疏的一頭白髮,深深的皺紋鑲嵌在寬寬的前額,黑黑的面龐有着太陽的印記。魁梧略胖的身軀顯示出他的健壯。不一會兒,長者重新坐好,用極快的方言和年輕人交流了幾句,年輕人開始在手機上寫東西,放下手機他笑了,給長者輕聲說了幾句話。他把眼鏡摘下來趴在桌子上,臉衝窗外不再說話。

長者喝了幾口水,開始在包裏掏東西,好大一會兒,他拿出一個紅色的布包,裏面用塑料袋裹着什麼。他一樣樣都拿出來,原來是一摞煎餅。他拿出一張煎餅又拿出一小袋孩子們愛吃的辣條,撕開,均勻地鋪在煎餅上,然後仔細的卷好,便大口大口地嚼起來。

列車繼續行駛,沿途經過的城市已經華燈閃爍。車廂裏開始安靜下來。“平原君”打起了盹;“眼鏡”和夥伴們小聲地聊着養生話題,小男孩一家人相互依偎着休息。女兒靠在我的肩上小憩。這時我看見長者拿出一碗上好的面,一根火腿腸。兩個熟雞蛋。他把面用開水泡上,雞蛋剝好,靜靜地看着東西出神……

“請問,你們這是去哪兒啊?看這孩子像個學生。”我好奇的問道。

“要去蘭州考試。”

“大學面試嗎?”

“啊,對”

“我們也是去考試的,真巧。我們是聊城的,你們是哪兒的?”我有點小興奮。

“沂蒙的。”長者的回答很簡短。一向健談的我想把談話繼續下去。

“您的孩子報考的是什麼專業?”

“物理吧?我不太清楚。”

“看來學習肯定很棒。他是老幾呀?您的孩子都學的這麼好嗎?”我覺得這幾個問題有點唐突。

長者輕聲笑了一下:“還行吧,拿了物理和數學的什麼一等獎。這不是我的小孩,是我閨女的孩子。他媽身體不好,爸爸不在家,我就來陪他考試了。這也離家太遠了……不過,這個大學挺好的。”

“是啊,孩子們的理想都遠大着呢。”我笑着點了點頭。

長者輕輕拍了拍外孫的肩膀,示意他飯一定要吃一點。我不便再打擾。女大學生向長者投去尊敬的目光,她大概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吧?長者看着外孫開始吃飯,自己拿出一本厚厚的有些磨損的書,戴上眼鏡認真地看了起來。

女兒輕輕地對我說:“今天可能是‘父親節’吧?明天?”原來她並沒有睡着。我沒有說話,只是在心裏默默地祝福這位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