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20年說抱歉愛情美文欣賞

我習慣於將市場化解讀爲徐志摩《再別康橋》裏的詩句: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它就是橫亙在你周身的利維坦,你必須面對,卻柔腸百結地愛恨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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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太原子化了。在無法選擇的命數面前,在與他者相遇的瞬息,在一次曠世的愛戀卻心門緊鎖的驚悸之旅裏,光陰如虹,除卻諾守依舊是諾守,除卻感懷依舊是感懷。

若無相欠,怎會相見?我點開她的,已了無激越,卻百感交集。2014年,我們畢業20年的當兒,我在上海的辦公室裏,與遠在中原的她,互致安好。簡短的語句,瀰漫着時光盪滌後的剋制與皎白。

我說,大學時礙於荷爾蒙的分泌與青春理想的揮斥,多有打擾,萬望見諒。她說,誰沒有青春呢?我也擾你了。我登時淚如泉涌。在電腦此端的一個人,用20年才說抱歉,人海蒼茫,紅塵堆砌,得此言,釋然矣。

她的名子很好聽,身材勻稱,面龐清麗,氣質溫婉,活脫脫黛玉型女子。至今我無法想象,那軍訓的20公里拉練,她何以挺下來的。我排在她身後,心痛不己,難奈若何。

《哭泣的駱駝》的三毛哀怨撒哈拉沙漠的流光溢彩,吊挽那場千年難遇的激烈之戀,振振有詞;《少年維特之煩惱》的少年卻心似春風,裁剪出含苞待放的人生和暢,少年的心緋測嬌嫩,他的世界裝不下一片枝葉。

我們彼此始終未曾主動開口訴言。在那個人們爲掙脫禁忌而吵得不可開交的時代,四目相對,淺然一笑,就如沐春風了。《學生手冊》說,不準戀愛。某一天,廣播裏播放着某莘莘學子因女友看望他住在一起開除的消息。

是的,蘇聯小說裏的戰士的愛情多麼偉大!凜寒的隆冬,風雪交困,該死的希特勒軍隊大兵壓境,還有理由傾訴兒女私情?喊叫一聲,念想一刻,盡是奢侈,何況沐浴在社會主義春風的'驕子呢?你們不刻苦讀書,聚在一起,想做什麼?鄧爺爺的南方講話催人奮進,同學們,時不我待呀!

我在學生會裏怎麼沒聽到鄧爺爺的講話,而唯聽到她今天請假明天生病的消息。要是我送束鮮花,她的先天性心臟病就能好起來,那真是上天的恩賜!可我是窮小子,每月父親從工資裏騰出來的200塊還要買書呢。

我邁不開第一步,而她的病似乎無關緊要。在通往食堂的小樹林裏,我們匆匆相遇,燦然一笑,又匆匆離開。花兒開滿園,只爲與君見。

但始終掙不脫的壓力是,功課緊張,學生會公事繁冗,閱讀與詩歌令人神往,還有,周圍有人堅持說戀愛是慢性毒藥,發誓不沾。我漸漸妥協。我深知,在戰爭年代,我肯定不是堅強的前線布爾什維克,但做名資深克格勃肯定沒問題。

我轉向學習、寫作。於是,詩人稱號、廣播臺達人、獲獎先生一系榮譽證書紛至沓來,學校各種媒體上開始出現我的名子。而她,畢業時成爲別人的女郎,留在那座城市

尤記得,畢業季一次小範圍聚會,有她有我。在餐桌上她驀然主動夾菜與我,讓我注意身體。久違的溫暖油然而生,周圍的離歌和告別響起,我們舉目對語,煙雨深處,城池遠去,江海一色。那是個美好的季節!

後來,陸續聽到她的消息,在那座城市呆了三年,回到河南做了公務員。她父親是一名官員。繼而重找歸宿,育有一女,而中途愛人仙去。我暗自神傷,嗟嘆命運捉弄。至於刻意聯絡,以慰其心神,在日光之下,已超出界線,不了了之,算是交待。

但那個鬼使神差的明豔的上午,聯線到她,委送軟語,我幸運耳。這個無時不互往的世間,有一束洞開的微光,照亮你我的心,委以神的無言,是太上的幸福!20多年已去,我們還敢奢望什麼?

是爲紀念,爲你我,亦爲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