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拾趣優美散文

常言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東北的氣候不像南方連綿飄雨,把人滋潤的精巧細嫩,也不是西北的豔陽高懸,萬里無雲,曬的人粗壯結實。這裏有的只是平淡,風起時,拂面而過不痛不癢;落雨時,三三兩兩醉入人心,稍有浪漫,便飄起了雪花,將天地染成一片素色渾然一體,彷彿莊嚴肅穆實卻趣味良多。

雪中拾趣優美散文

再言東北人,在外人看來那一定是愛憎分明,從容大度的爺們兒。就如同這裏四季分明的天氣一樣,爽朗不拘一格,事實也的確如此。但很多時候粗狂的性格下也有你想不到的細膩,倔強的外表也藏匿着一顆柔軟的心。或許有人覺得我們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缺於心計,就連小聰明都透露着憨笨。可其實我們只是覺得交往之中真實,纔是通往心口的一道橋樑,真實的面對自己去結交他人,才能獲得地久天長的友誼。

記得初入大學的秋冬,每每與南方同學談及雪,他們的那種喜出望外的神情,還真是溢於言表。不過被詢問時,我也沒有說出個子醜寅卯來。雪就是雪嘛,從小看到大未覺稀奇,也從不感美妙,想法只是徹骨的寒涼。最多就是兒時打雪仗蠻有趣的,慢慢成長中也多年不玩了。或許人都如此吧,擁有時不覺珍貴,似乎一切都理所當然,一旦失去才追悔莫及。雪就是冬的使者,沒有雪的冬天,簡直不敢想象。如不放鹽的湯,無滋無味淡若開水。

近來同學們都曬出了自己家鄉下雪的照片,如同上天恩澤一般,對這銀裝素裹的新衣有着莫名的情感寄放。好似紛紛揚揚的雪花,每一片都裝載着年輕的夢,漫天浮動、漂泊無依,渴望飛得更遠,期盼飄的更久,冰冷着堅硬着,絕不互相粘連,洋洋灑灑散落各處。可多數都歸入塵土,溶於大地。少數巧落梅枝的雪,又裝點出了別具一格的浪漫。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梅雪爭春豔麗多姿,讓人大飽眼福。而落入白屋上的雪,便被家的溫暖蒸騰,化作另一種形式再次奮飛,旋轉,繾倦着舞動一季的蒼茫,瀰漫天空。

冬,因雪而生韻;雪,因冬而不染纖塵。不過這動靜相宜的冬雪所帶來的樂趣遠不止此。在晶瑩剔透的雪野,透着行往滑雪場的車窗,極目遠眺,一片素白銜接天地,一輪圓日也被遮掩成霧色,蒼涼了周圍活躍的氣氛,滑雪的激情連着冰天雪地的清冷一同陷入了悠遠的沉思。

行至雪場,四周羣山環繞,並不高聳,但卻連綿。遠遠望去,山頂還有幾分綠意,原是積雪覆蓋的山上挺立着四季常青的松柏,它就那樣經年累月的站在風雪中,與白雲絮語,與惠風合唱,樹立出生命的一種風範,從高空俯瞰山腰戲雪的人們,超然若靜。

我雖然從小在東北長大,可從未滑過雪,同行的摯友也是第二次來,未傳授過多的經驗。初入雪場難免有些措手不及,拖着沉厚的雪鞋,走起路來像個笨重的鴨子,一步一步慢慢悠悠,卻也鏗鏘有力。當踏上滑雪板,手持滑雪杖時,方纔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學着其他教練指點小朋友的姿勢,我流暢的穿梭在人潮擁擠的山腳下,笑野已被我落在後面老遠。他說我不像第一次來滑雪的新白透,反而滑的可以。我也覺得如此,這份技巧就像我倆久而未見,仍親暱熟悉。

在初級雪道可以充分體會雪給大家帶來的歡樂,小孩未及我胸高仍在雪中行走如飛,老人兩鬢斑白卻也身體健朗。還有一些風華正茂的青年人,從半山腰連滾帶爬的順坡而下,惹得一片歡聲笑語。來路時導遊說過,縱使力拔山兮,也未必能在雪中健步如飛,滑雪講究一分技巧和一種平衡。把持不住自己的時候,千萬不要以爲自己身強體壯勇攀高峯,最後導致“一瀉千里”。他說,多少位老大哥,都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半腰衝出護欄,然後回去時就給我的車減輕了一分重量,120替我把他送回去了。導遊所說雖有些危言聳聽,但也是爲了大家安全着想。可我呢,又偏偏是一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最喜歡那種浮動在眉間心上的刺激。

於是,我們做纜車轉往高峯,笑野在力所能及處脫離纜索,我就一路衝往山頂,想去體會一覽衆山小的奧妙,可我剛爬至頂就一把擁入了雪的懷抱,穿着滑雪板讓我無法在陡峭的斜坡上佇足,在我後面上來的女士,也險些失足摔倒,併發出了沸反盈天的呼喊,“我就是滾着也要滑下去。”

我慢慢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角度從高空俯瞰,觀望山腳下的人潮涌動和山腰間因爲滑倒而三三兩兩倚坐樹旁的滑雪者,可見勇攀高峯的不都是滑雪高手。低眉下的這條直通山腳的白毯,發着閃亮亮的素光,一彎彎雪痕仿若印映着一條條山的脈絡,感念冬天裏這樣美好的日子,花開濃而不媚,白雪寒而不冰,又見裊裊炊煙從遠處的白屋飄起,稀薄而均勻地氤氳在山與山對望的視野中。一切猶如一幅素雅的畫卷,把時間定格在了這份人與自然同樂的美妙中。

我極力拽回飛走的思緒,用力揮舞了雪仗,轉瞬便飛馳而下,速度快的我無法把持,唯恐轉換方向時失去平衡跌起來。耳畔一直充斥着刷刷的聲音,不知是滑雪板的摩擦,還是風的嚎叫,迴響震耳發聵。那瞬間根本無從思考任何,前行人激揚起細小柔軟的雪花,以無情的力度拍打着我的臉頰,我只能眯縫着雙眼,蜷曲着身子,享受這速度的豪邁和隨時可能摔倒的刺激。

傍晚離別後,我時刻都在感念雪的溫暖,也是因爲雪的存在,冬天並不寒冷,只是暖的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