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愛不必重來抒情散文

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

有些愛不必重來抒情散文

梧桐半死清霜後,白頭鴛鴦失伴飛。

原上草,露初晞,舊棲新壠兩依依。

空牀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

——賀鑄《鷓鴣天》

如果要說封建包辦婚姻沒有愛情,試看賀鑄這首悼念亡妻的《鷓鴣天》,怎不令人心生悽傷,爲之感動?不獨賀鑄,潘岳、元稹、蘇軾、納蘭容若等風流儒雅,都有字字泣血的悼念亡妻之作。

愛情是一切中外文學作品永恆的寫而不倦、寫而不膩的話題。自有人類誕生,即有情感的存在。從古到今,被一代代人傳唱。“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上邪!我欲與君相知”“枕前發盡千般願”“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一首首經典抒寫着對愛情的詮釋和疼徹心扉的呼喚。上古時期,戀愛較爲自由。《詩經》中就記錄了青年男女自由戀愛,大膽相會的幸福場景。只是到了宋代,由於程朱理學的禁錮,纔有了中國獨特的先結婚後戀愛的畸形婚姻。不如意,則心生幻想。於是,一首首對愛情強烈渴慕的詩篇就在宋詞的園囿裏遍地開花了。

才子佳人的組合歷來是文人墨客精神世界揮之不去的夢幻。想象的美好恰恰折射出現實生活的苦悶和對愛情的極度渴求。情爲何物,這似乎是一個數千年來沒有答案而又無需回答的`命題。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時至今日,我們仍無須懷疑元稹對其亡妻韋氏情真意切的懷念,但其對薛濤始亂終棄的做派到着實讓人看到一個士大夫的獵豔心態。相愛時卿卿我我、甜言蜜語;分別時人去渺渺、杳無消息。而況一再移情別戀,三心二意,何來愛情?蘇軾在寫過令人感到悽傷的悼念亡妻之作《江城子》後還不是和王朝雲繼續着情意綿綿的幸福生活?誰又能懷疑蘇軾悼念亡妻不是發自肺腑?就連賀鑄也有過“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的豔遇。情雖在,意已遷。大約在男尊女卑的社會,愛情只是士大夫宦海生涯中的一件附屬品,男人看中的永遠是功名,人性被扭曲的社會不會產生平等的愛情。否則,何以《詩經》裏就出現了棄婦詩,後世怎會出現這麼多的貞節牌坊,又怎麼會有令唐婉驚魂的沈園一夢?儘管陸唐真心相愛,但畢竟還是棒打鴛鴦,遭遇了生死離情。

“五四”運動給在痛苦中苦悶、呻吟的青年男女帶來了幸福的曙光,無數青年男女爲追求愛情、婚姻的自由、幸福,不惜與舊的家庭決裂。但當他們走到一起真的體驗到愛情的幸福了嗎?恐怕未必都是。當徐志摩輾轉各地、疲於奔命,不斷充實荷包,仍不能滿足陸小曼鉅額的消費時,此時的徐志摩體驗到的是愛情的浪漫幸福還是不幸婚姻的惡果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問世間情爲何物,”金庸在其武俠小說中通過男女主人公悲歡離合、生死相依的愛情遭遇已做出了最爲純真的詮釋。

大街上、公園裏,時常會看到一些白髮蒼蒼的老年夫婦步履蹣跚,攜手而行的情景。此生,他們也許沒有過轟轟烈烈的愛情,也許在歲月的滄桑中曾爭吵不寧,但此刻卻能夠牽手同行,共度餘生。此情此景,怎不令人感動?愛的內涵在於今生堅守,心心相映。

“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愛情本是人世間高尚、純真的感情,當它與房子、車子混在一起,被烙上厚重的物質印記,愛的成分還有幾何,攜帶了雜質的愛還有幾分情,何以在戀愛自由的今天會出現居高不下的離婚率?

歌曰:“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答曰:“有些愛不必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