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看花相思老愛情散文

(一)一點相思永不絕

一生看花相思老愛情散文

幾日的連陰,終究成全了一日的煙雨。秋雨霏霏,如雲,似霧,是雲天之外,鎖了一季解不開的清愁。忽而寒涼,秋還在染了香息的肩頭望了又望,簌簌裏,卻已經聽見淺冬忙着追趕的蛩音。

落花的枝頭,有秋瘦那念,低徊,綿繞。寂靜的午後,看淋着雨的行人,匆匆的背影來來往往;看明亮的窗外,有細密的雨,滴滴落落。光陰,便在這無聲裏安靜地逝去,而亦有一些想念,輕拂過清涼的額頭,一絲笑,是念起你的痕跡。

想起某人說,我願意細細地陪伴着你。細細,多麼好,綿軟而執着。若是許給了光陰,定是細緻到了每一分秒;倘是念及愛戀,也必是滲入了血脈骨髓。眉間心上,夢裏,夢外,想必也全是你,全是我了。

雨霽雲收,麗日暖陽如約而至,晴朗朗的天空下,身體和心情都有了舒展的理由。快樂,是那陽光下亦步亦趨的影兒,縈繞攜行。無遮無攔的光線,呼啦啦地穿透了玻璃的幕牆,明亮,便在偌大的桌案上冉冉升起。眯起的眼睛裏,那亮晃晃的燦爛,依稀還是那個夏,溫暖灼熱的模樣。

溫暖,還是有的。而秋,便是這溫暖將暮時,草木與雨水的別期,白樺,紅楓,且留與長空相依;只在一季轉角的蕭瑟裏,在心上開出一朵魅惑的閒愁。天空,蔚藍依舊,只是雁陣已遠,秋,在寂靜裏走向深處,垂首,有涼意在眉。遠來的風裏,有枝葉婆娑,那是心底最隱祕的天籟,記得有人說,獨愛秋心蘆花雪,一點相思永不絕。

疏影,花涼,擇一處幽,尋一方淨,約一杯清酒,對飲二三流年的心事。於淺醉微醺裏,把那四時的'風雨,揉入人生五味的甘苦。細碾,慢煨,然後與冷月同煎,亟待六道回甘。

茶煙細揚落花風,也可催生了七裏之外,那場梔子花開的韻事。若可,有那星天外,八點山前新雨的潤澤,便也可,瀲灩了半闕九轉回文的嫵媚。平平仄仄,仄仄平平,千迴百轉,百轉千回,寫盡十里春風,長安十里美如畫,卻總是,不及你眉間柔情的萬一。

悠悠紅塵,已不是初見的你和我。如此,且擷一縷樸素的月華,向你預約一場白髮的熒光,梧桐深院,清秋迴廊,無需徘徊那一寸相思地,你我,只需守着頭頂的一角長空,於花清月明裏,把一生的摯愛,念成一夕忽老,長相依,長相守的時光,便也可旖旎在彼此凝望的眸底。

(二)相思滴盡枝頭淚

字,寫着寫着就舊了;話,說着說着就俗了。而光陰,亦是在朝朝暮暮裏,有了鏽色的痕跡。人,迎着一路昏黃,漸生蒼老。

午間,白雲輕薄,有光線柔和溫婉,穿透枯瘦的枝椏,落一地的斑駁。有影兒細碎纏綿,忽而左右,若可心有菩提,是否便也步步生蓮。舉步,輕過,腳尖點觸,不再輕易打擾每一片層疊相擁的枯黃,那每一隻隕落的枯葉蝶裏,都安棲着不忍觸碰的記憶的殤。

積雨成澤,霧氣氤氳的水面,有紅的丹槭,黃的銀杏,漂浮,靜默。記憶,還停在八月的那場花事裏不肯遠走,而季節的轉角,迎面已是寒冬,只是不知風吹來的消息裏,是否還殘有那株梔子花的香?

枝葉婆娑,涼意,染了眉間。咫尺天涯,是我看不到的遠方。回憶,還是有的,只因多情未老。有風聲鶴唳,告訴我這是你曾來過的地方,那時,你的笑,溫暖,乾淨。

秋水長天,月白之上,你的城,是記憶裏的幽谷。城淮岸堤,有山氣的涼,是茫茫的白。這裏,應是斷橋的緣,細雨,紙傘,白衣,只是那一場桃紅李白的曠遇,我只是那坍塌的戲臺下,孤獨的看客。丹槭似血,如蝶落肩,涼意在眉你在遠。

白草過膝的曠野,看一片枯葉蝶,醉夢一生,盈盈而落。遙遠的天際,時有風聲迴旋,可是你最後的告白。看枯葉墜地,那是我用前生踩出的狼藉,離去,不必追。

夕陽,落盡了天邊最後一抹嫣紅,連同那些,漫天漂浮的,找不到舊址的殘念,一起落寞於西山。而你與我,我與這世界,曾經叢生過的桃紅李白,被一併剪去了枝枝蔓蔓,只在山陰的一隅,斂念成冢,深掩,塵封。黃土裏的歲月,自此也可與塵世兩不相欠,即便再有一個洪荒的輪迴,又何須再問,可有那樣一個你,可有那樣一個,錯愛了一生的我?

當身後,那些曾經綺麗無比的八千里路雲和月,老成記憶裏的一抹蒼綠;當絕代風華時寫就的三千錦瑟,凋落成眉眼深處的秋露寒霜。忽然想起那張深秋裏寫就的小楷,沒等來你硃筆圈點,懸腕落款。雁陣無聲,寂寞沙洲冷。那時,蒹葭月華,子在川上。今日,若有想念,且以眼淚,且以沉默。

(三)一生看花相思老

天又陰霾,黎明前的那一縷曙光,被小心的隱藏在雲層之後。或許會有風來,亦或是陰雨將至,無論怎樣的寒涼,也只是淺冬,與這暮秋潮溼纏綿的別情。而我只需相信,會有那麼一絲暖,終將穿越層層迷霧,攜山山水水迤邐而至,那撲面的柔,是你給的一世安暖,而心底的暖陽,定會在枯瘦凜冽的枝頭,開出一個人間四月天。

平凡的幸福,總是走着九九歸一的重複,每一次的執手,都是愛意最平和的綻放;每一天的陪伴,亦是煙火裏最長情的告白。若有一顆心如琉璃,千萬次的瑣碎重複,也只會因爲是你,才讓每一天的快樂由你而新。

雨天,彷彿連空氣裏,也浸染了陰柔的味道。喜歡在這樣的曖昧不清裏,細細的把一個人念起,無需明示,不需斟酌,只任由牽念如絲,遊走於心脈經絡。遠方,依舊雨霧繚繞,像極了某人的眉眼,安靜於一尺之外,似嗔似笑,都是我心裏想要的模樣。

臨窗聽雨,半盞慢時光。有風拂落花,忽然就惹了眉眼的憐。一縷香魂,纏繞於腕,連同眸底深處,你依依的影兒,一起泡入記憶的盅。只待我一口飲盡,自此流年,便是有你有我的,地久天長。

雨霽,雲收;秋去,冬來。有柔和的光線,穿透迷濛的天際,娓娓而來,一如你給的暖,相依莫離。這個冬季,請把我妥善安藏,細心保存。朝暮,安棲於你寒瘦的枝頭,無驚,無擾,再無流離之苦。

入冬,光線便躲在雲層之後。微雨清寒,是這一季潮溼的味道。室外,花枝已蕭瑟,偶有風起,是拂滿雙肩的涼。身側,卻仍有一株蒼翠,於這蒼白的季裏,一抹驚心動魄的綠。你看,那舒展的枝蔓,無一不是自然裏,最生機的傳奇;而那每一片的筋絡裏,脈脈流淌的,分明是我想念的聲音。若有一暖在心,寒冬,又奈何呢?

紛擾的紅塵裏,這一水的清寧,本就是光陰的慈悲,那些於眼風一線滑落的風雨,只當做流年輕過的痕,轉身天涯,無需記。而手邊那份唾手可得的暖,且深執,緊握,相依的你我,再無歲月可回頭。

一盞白茶,兩行小字,指間的光陰,總是如此素淨地走過。幽居深巷,那些紫陌紅塵的消息,便被隔離在一牆之外。平和的日子,本無需太多滋味的浸染。情若琉璃,也只在一指蒼茫裏,看盡斜陽二三事;心有清風,世間聚散恩怨無非般若。而我,也只需在月華凝霜時,閒挑一朵燈花,然後細細的,把你一生的容顏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