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蘭州散文隨筆

蘭州的天或許又考了零分,而且我估計這一次他再也逃脫不了懲罰啦,那眼淚嘩啦啦的從空中躍下,俄頃路面與河面無何兩樣。

落雨蘭州散文隨筆

雨乘着降落傘來那時,我還沒有撐傘,單單看到來往的行人匆匆的在雨裏奔跑,可是自己心裏卻思忖:不然感受一下淋雨的感覺?

那時我着一件棉衣,因爲其他衣服都受了冷水的酷刑,正在接受陽光的教育,我想溫度不會對我造成太大困擾。我慢慢走,發現雨過之後的樹木並非文人雅客寫的那麼蓬勃生氣那麼青翠欲滴。反而如曳甲拖兵的潰軍一般,葉子在水滴的重力下已是氣喘吁吁,樹枝上的水珠卻不像隨侯珠,倒像被欺負的嫠婦一樣默默流淚的光景。樹幹彷彿喪屍一樣,只有局部的綠讓人覺得這是一株生命。遠處的留學生公寓也是像疲憊之極的旅人一樣,樓頂處的排水管道一波一波的涌出他們的汗。本是秋天的時節再加上憂風怨雨,該歡樂的與該悲傷的景色都被浸泡在蕭瑟憂鬱中。彷彿這些生靈都聽了一場葬禮進行曲一般,這讓在他們心靈之外的我也像受了感染,打開手機放音樂,竟放了一首周杰倫的《開不了口》,於是哀景襯哀情便形成了。音樂世界裏下着雨,外面世界也下着雨。兩種雨雖然不盡相同,但是對心靈的傷害卻相差無幾。某個人會在下雨天想起影響心情的不同事來,憂鬱或者欣喜的愛情、思念或者難言的親情、渴望或者恐懼的友情……,這些都會傷害到心靈吧。我默默的走着,伸出手接住幾滴雨,涼的徹骨!路上的小河支支吾吾的把我的倒影升起又降落,鞋子已經溼透,我纔想到這樣的景色中我提煉不出詩意的,靈感被天氣凝結在憂鬱裏,對於這種天氣的形容我也是詞源匱乏。所以這就是我始終不及大家的原因吧。

雨越來越猛,打着商店門前的鐵通叮噹作響,雨傘也在尖叫,只有幾個小孩面帶笑容在雨裏揚出手中的青春,看吧!他們的每一聲笑粘着多少青春,隨着雨滴的墜落一起碎落在回憶中。我看了看懵懂的天空抽出幾片記憶來,第一片是在新疆三十九國小趙老師的辦公室裏,老師面前有兩個男孩和一位家長,“這橡皮泥是不是你偷得?”“我沒有,老師。”一個小男孩幾乎沒有聲音道,而另一個小男孩大聲道“不,老師!他撒謊,就是他和我一起偷的!”家長在旁邊厲聲問道“是不是你?兒子?”幾乎沒有聲音的小男孩哭了,他點點頭。家長罵了小孩幾句,老師也嚴厲地指責他,而他就只有哭。之後偶爾在成語詞典中他發現了一個成語——“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於是他再也止不住淚水的流淌……第二片是一聲碗碟摔碎的聲音,他被父親一巴掌摑倒在旁哭着,母親進門來吆喝幾句被踢了一腳,姐姐從案板旁跑過來擋住了向母親舉起桶子的父親,父親罵罵咧咧:“我一桶子砸死你,這個家裏有你什麼東西?”他只是躲在一旁默默不語,只是木然的看着母親身上被父親撕碎的衣服……第三片是在一間教室有四個男孩,兩個男孩一邊大聲聊天一邊喝着啤酒,一個男孩正在寫作業。另一個男孩在教室後隨便翻書看,只聽鎖門老頭的一聲怒吼,三人躲了起來……第二天老師指着一個男孩說:“去請家長,還敢喝酒?”那男孩說:“我沒有喝,當時我就在教室後面看書呢!”,老師不相信扇了他幾個耳光,其他兩人看着他笑,他想這個世界真的不曾有公平,母親來了生氣的罵了他幾句,他還是默默的不說一句話……第四片是警察在旁怒斥他,他跟着父親走了出去,那夜父親沒有在城裏逗留,徒步走回了家,他發抖流着淚看着父親的背影越來越模糊……。

此時我的淚水已經和雨水混做一處,耳邊的童稚嬉笑聲卻還未走遠。記憶的瘡疤被雨揭開,卻是更加痛徹心扉,雨能滋潤得了麼?風能刮的走麼?蘭州的落雨第一次刺傷我的心,第一次承受不了那麼多的故事。所以我一直都信賴黑暗,對黑暗情有獨鍾,我喜歡用邪惡的事物美化我周邊的世界,我喜歡邪惡的生靈,我用沉默僞裝自己,用樂觀擾亂別人的視線。而終究抵不過洗盡鉛華的雨,而終究心靈僞裝被擊碎的一塌糊塗,唯一殘存的是對文學的信仰,無論我心靈是黑暗的或者邪惡的,但這與文學信仰無關。畢竟文學是世界最公平最公正的最純淨的東西,沾染一點點都可以讓人覺得心情很舒暢。於是我便祈求文學般的雨來淨化我心靈,我想從那個心靈塵埃做成的牢籠被釋放出來。我這樣想着,眼淚遮住了我前方的`路,可惜我沒有雨刷,於是朦朧的從雨裏來回穿梭,這樣想了一段時間竟然把下午飯忘了。從天橋滑滑溼溼的軀體上越過,大多攤點已經撤走,只有幾個“仙人”在那兒打着地主,他們手邊是一張又一張的五顏六色的紙幣,只覺得他們真是“仙人”啊,那些紙幣彷彿身邊綴起的七色雲彩一般,而我還是一個凡人一樣揹着書包不知該去哪裏;音樂在耳邊囈語也不知聽到了哪一首;路只是在腳下走着也不知到了哪一站;雨只是下着也不知淋到衣服哪一層;記憶還是遊蕩着也不知停在哪一棵樹下。可是雨還是下着,他完全沒有顧你的心情,也不顧你的安全。我在雨中思索我該寫些東西了,寫東西再也不像從前那樣糾結了,完全是自己的意願,而且寫東西竟然變成一種消遣。這是一道獨特的菜,你可以往裏面加入傷感,落寞,幸福,快樂各種情緒,但是雨裏的我確乎思索萬千。畢竟不是一種單一的情緒,我不知道怎麼陳述這個情形,於是盯着空白的word文檔暢想,一些線條和一些奇形怪狀在我腦海裏飛舞。我拿起筆寫着一些無關緊要的小情緒,看着網友發着一些無關乎自己的日誌和說說,我回去給文聯羣上發了“以蘭州的雨寫一篇文章,題材不限,形式不限”。然後我什麼也寫不出來,只好打開音樂聒噪自己的神經。

突然發現自己厭倦許多東西,嚮往一種幽靜的生活,可是骨子裏就是一種聒噪一種喧譁。即使你討厭汽笛聲,討厭夜晚的燈紅酒綠,討厭脂粉很厚的女孩,討厭……世界上有你真正喜歡的東西麼?就如那個世紀的工人武裝,一直躁動不安,但他們真的知道所謂的“共產主義理想社會”是怎樣的?只是外表有着夢想而內心仍是阿Q的空想社會主義者罷了。我現在越覺得夢想這種東西,諸如此類的東西完全是空頭支票而已。就像某個人很想去大雨裏走一遭,而正當大雨來臨時,他卻蜷縮在被窩的溫柔鄉不敢出去。所有給你的寬容僅僅是因爲你是個孩子,否則就會是另一番光景。我該慶幸我還是一個孩子吧!人人都想看到真實的別人,卻將自己僞裝得很雄厚。這就是讓社會經濟發展賴以生存的“矛盾”吧。我笑着看着沐浴在周杰倫的“最美的屋檐”下的情侶在相互“長生殿”;看着雨滴歡喜的打在對面的窗玻璃上;看着人羣趟過着臨來的小河在水面漾起一層層笑暈;看着雨傘開滿了我的視野……才覺察要看雨必要走到雨裏去,雨裝飾不了我的窗子,但是他能印染你的情緒。一些情愫在雨的咀嚼之下變得鏽跡斑斑;一些腐朽的東西也能在這雨的倡議下長生不死;過去安眠在記憶深處的夢魘也有可能被喚醒——經久不衰;一些未知或者從來沒有表現出來的狂躁和欣喜也有可能一呼而出,然後寄生在你的靈魂上消磨你的精神。我並沒有黑雪那樣夜晚寂寥到只想回家,我有一些小娛樂,曳步舞,說唱什麼的。只是這些東西灌醉了我以後,癱瘓的我回到牀上就只有寂寞了。軀體在沉睡,心靈卻在哭泣,我不知怎樣把這兩個部分合二爲一。只有疲勞致死的快感一直一直麻痹我,而另一邊寂寞在我耳邊掌起燈不斷敲響警醒的鐘。

樓下的碎酒瓶聲音終於息了,只有雨還在低聲私語……

所有的燈光也全部最後熄了,只有室友還微笑囈語……

夜來了,人睡了,世界還是萬千的生物在運動,就像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