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元夜時,
花街燈如晝。
那圓月剛剛爬上柳梢,街上人來人往,歡歌笑語飄上船頭。花燈下掩映的情侶執手,我告別客棧老闆,隻身一人走到進長安城,這最繁華的街道。
今夜,是元宵夜呵。
買了一張面具,遮住一路的步履滄桑。我依舊一個人,在這最熱鬧的時候。
“張郎,奴家戴這頭花可好?”女子含羞帶怯,仰望正低頭笑看她的心上人。“好看,阿然戴什麼都好看,老闆,這朵花我買了。”男子寵溺地輕撫過女子的長髮。幸福地旁若無人。
轉身,
萬般苦澀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也是這樣的日子,這樣的花街,這樣的熱鬧,這樣的,幸福。
被你牽過的手,攬不住永久。
你說菊兒,今夜是情人的節日,我們定要好好逛一逛,免得日後你成了我的妻子,卻還未嘗這俗世的繁華與熱鬧。
我低眉,不復往日的驕橫,只餘深深的`笑意。
“蕭郎,我們去猜燈謎吧。”我拉拉你的手,你無限寵溺地說,“好。”
走着走着,你突然拉住我,我回頭看你,你手上已拿了個面具,狐狸的樣式,我嗔怪,“怎麼給我戴這山野禽獸的模樣。”你輕柔地爲我戴上,你說:“菊兒如此慧黠可愛,豈不與那聊齋之中的小狐狸相似。”我調皮地踮起腳,吻住你的臉頰,在你耳邊,用最小最小的聲音說:“那你就是那被狐狸纏上的書生,這一輩子我都不會讓你被別人勾了去!”
這一輩子,說一輩子。
那夜一世長安的誓言,還有誰在等待呢。
那一夜,
我們的謎底早已揭開。
青梅竹馬,
直到,她嫁作他婦。
那一幅山水人家的畫,
只有你讀得懂。
而我卻不依,“這麼簡單的燈謎,我不要!”掙開你的手,我獨自往前走去,卻沒看見,你失落的眼神。
是啊,我不懂,我只想着拿下最難的謎底,好展現自己的聰明與才華。
而今人走茶涼才知,
情字何解,
你纔是我最難解的謎。
依舊是分開了,因爲我的任性,我的幼稚。
早在說出口的一瞬間便已後悔,
註定要後悔。
鴛鴦錦繪下的孤獨浮生,誰又能懂。
你說你已放下,
可我卻放不下也忘不掉
不是惋惜,
只是心痛與後悔。
石碑上刻下你的名字,我的淚痕。
相思已成垢。
我又何以能夠放得下。
誰放了誰的手,
誰又比誰更難受。
史書翻過這一頁記憶封存,
而今天南海北,
執扇笑海棠。
只餘青燈古佛,
杜鵑花涼。
韶華不負,
負卻一生,
相思成灰。